卿卿忽然想起，在原书里，顾徵也是为了女主发了疯，入了魔，要毁灭整个修仙界，而如今，他同样为了女主要与她倒戈相向。

她知道，她已经活不了了，毒酒已经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更何况，她进入伏魔阵的时候，已经元气大伤，再加上方才卿卿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面对夏石带来的那些士兵，能勉强坚持到这，已经是奇迹了。

少女冲他低眸浅笑，声音清浅，她道：“瑾瑜，欠你的手帕我也绣给你了，你现在，再也没有什么借口说不许我死了。”

卿卿朝着顾徵笑了一下，而后不假思索的纵身一跃。

面前的少年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他喊了一声道：“卿卿，停下来！”

可是卿卿没有去听他讲什么，她也不会再去听他讲什么了。

她的身体像漂浮的落叶，就那么直直的从空中坠了下去。

这杯毒酒喝下之后，不可能再有存活下来的机会，而她想家了。

离开家那么久，卿卿想，妈妈会想她了。

在这里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或许梦醒过来的时候，她还能回到自己的小书房，还可以好好努力学习准备高考，不用再受这些无谓的折磨，也不必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就被伤得遍体鳞伤。

杜衡说得对，或许生而为魔，便是原罪。

卿卿想，这样也好，或许这样，她就能回家了。

最后的一刹那，她的声音迎风送入他耳:“你总说我没有心，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个人。这回，你该信我多喜欢你了吧？”

“可是。我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要相见了。”

残阳如血，少女的身体直直地坠了下去，火红的嫁衣映着她大片大片的血迹，这次卿卿没有动用术法，天空中的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这是魔界这么多年来头一次下这样大的雪。

天雷一道接着一道的打了下来，几十道天雷，像是要裹挟尽所有的不甘和痛苦。

卿卿周身的法力被她尽数散去，无数只漂亮的银蝶自她的灵力之中逸散开来，飞舞盘旋在空中，一瞬间，驱散了漫天遍地的迷雾。

天地间凛然一片，厚重的雪花里蝴蝶还在飞舞，形成了独特的景色。

少年飞上去想要接住卿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周身的灵力尽数散开，变成银蝶。

就像卿卿方才说的那样，她连尸体都不愿意留给他。

系统心道不好，它怎样用力呼唤卿卿，卿卿现在恐怕都听不到了。

它想，现如今只有它能救下来卿卿了，但那意味着它要背叛主神，系统想，它背叛主神，或许要承担无法想象的后果。

但是，它只能这样了。

它要努力把卿卿的神魂救回来，就算它自己可能会被牺牲掉。

系统最后留恋的看了卿卿一眼，它知道自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系统，要听从主神的命令，身为系统，它虽然生了灵智，却也只是被主神掌管的一个不该有感情的物件。

可是它想救卿卿。

尽管救了卿卿之后，086号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它不希望它的那个古灵精怪，善解人意，直到死都不愿意去伤害别人的宿主大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086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代号，它想，只要能够努力地躲避主神的搜查，最后想办法恢复这一切。

卿卿就不会死。

它是个胆小鬼，可它愿意为了卿卿去死。

系统化成一道白光钻入卿卿的身体里，一瞬间刺眼的光芒和卿卿的神魂交融在一起，直至最终消失不见。

少年的手指忽然颤抖起来，他强行用灵力锁住银蝶，把卿卿的尸身留下，天界晋他为莲华帝君的旨意于他而言变得可笑起来。

顾徵难以置信的望着逐渐变得透明的卿卿，他怎么耗费灵力，妄图用霜雪盏留住她，都留不住。

他不信她会死，他给卿卿准备的明明是假死酒，她怎么会死呢？

少年的眼神迷茫，他的声音里带着卑微和祈求，同时又带着几分绝望：“你是在骗我对不对？卿卿，能不能求你醒过来？”

可是卿卿不会再醒过来了。

天界的士兵们，就这样看着他们的主将抱着魔尊的尸体，哭得泣不成声。

倘若他没有非为了自己的野心玩弄卿卿于鼓掌之中，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倘若他没有去救白曦若，是不是那杯假死酒就不会被换？

是他不好，是他不该。

他以为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却从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生。

卿卿将他赠予的金凤钗扔给他，他送她的东西，她不要了。

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愿再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