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栖看他一眼，眼珠一转，开始折腾人。

宿小少爷要是折腾人，还不是一点两点的客气，接下来几个小时，前前后后去了不下于十家本市最高档餐厅，从城东到城西，走走停停，不是这家不好吃，口味不正宗，厨师不够档次，就是那家服务生，长得也太不行，室内风格跟演唱会似的，天台上的风还这么大，不行，都不ok，也太倒胃口了。

跟上跟下的几个助理都被他磨到没脾气。

再一看时间，下午三点，一口饭都还没吃到嘴。

姜顾沅倒是很有耐心，听着他那些花样百出的“理由”，神情自若，就这样看着他折磨人。

除了期间，碰到几个熟人，见到他们身影时，张口就来了句。

“二位恭喜啊。”

现在谁不知道，这两位要订婚，请帖都已经发到各家，就等着两天后去参加宴会呢。

宿栖听到这些话，脸上终于多了点表情，挑了挑眉，“谢谢啊。”

确实该收到恭喜，毕竟他刚刚结婚了嘛。

姜顾沅看他好不容易露出一点笑，听到结婚，浑身刺儿都不禁收了点。

男人笑了声。

宿栖没注意，懒得再磨下去，于是纡尊降贵地开口。

“就这家吧。”

助理们纷纷如负释重，可算是消停。

前后消磨大半天时间，姜顾沅倒是没跟他计较，只是吃过饭后，就把人带到自己的住处。

宿栖一路上都没跟他说话，特安静。

等到地方，下车的时候，姜顾沅发现他打着瞌睡，昏昏欲睡的样子，显然是精神疲倦，每次“病发”后，精力都会消磨殆尽，急需休息。

这一次倒是很难得，跟他折腾这么大半天。

姜顾沅把他安排在从前的房间里，身上盖着被子，脚上的伤换好药。

男人离开房间时，动作停顿。

回头看去，只见躺在床上的少年面孔安静，黑色发丝散乱，呼吸平缓。

看起来总是很小，没办法长大的样子。

但其实，从前的他，并非是这样。

也曾长大。

也曾骄阳似火，策马驰骋，率军千里奔袭，七国战乱不休，人命如草芥，最为混乱割据的乱象背景下，曾划下他最惊艳夺目的一幕痕迹。

各国震惊，派出探子不眠不休，查探他的底细。

狼烟四起，金鼓连天，兵者诡道，用计如神，无人能敌其当时风头。

谁知。

房间内安静许久，最后轮椅声渐远。

有人轻声关上房门。

*

宿栖睡了两三个小时，醒过来时，看到手机里多了好几条信息，一堆红点提醒着他，不看吧，又很碍眼。

他翻了翻，有的回复，有的扫一眼，根本懒得理会。

最后，才点进姜戈的信息。

【没有上飞机？你现在在哪？】对方询问。

宿栖想了想：【临时有事。】

【什么事？】姜戈回得很快。

宿栖：【我脚受伤，走不了。】

还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表示他不是在不务正业。

谁知不到一秒，就接到对方的来电。

宿栖刚接通电话，就听到那边姜二少带着不爽的低沉嗓音。

“我才刚离开，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去做什么了？！谁？！”

宿栖蓦然有种被家长管着的感觉，支吾一下，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差点杀人了吧，像他这种……嗯算了，告诉姜二少也不好。于是犹豫下。

“自己不小心，差点从楼梯摔下去。”

“自己不小心？”姜戈尾音上扬，“你当我傻？还是你有这么蠢？”

“……反正就是没注意！”

宿栖辩解的声音比他还大，“谁知道是哪个滚蛋扔香蕉皮，我不小心踩一脚而已。”

姜戈听着他这个语气，“宿小栖，你老实说，是有人惹你？”

“开玩笑。谁敢惹我。”

“跟别人动手打架？”

“不是。”

“那你去哪了？”

“真的是个意外。我对天发誓。”

姜戈听着他发誓，还是半信半疑：“你现在在哪？”

“……家里。”

“真的是在自己家里？”

宿栖哎呀，拖着腔调，“你好啰嗦，我照片都拍给你看了，就在床上，不是在自己家里，还能在哪？”

姜戈：“我这不是怕你出去鬼混？既然是在家里，这两天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等到伤势好转，再出门，知道吗？”

宿栖：“嗯嗯，知道。”

姜戈听到他回应，低笑一声，安抚他：“你乖点，我送你些好玩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下次见面，那不是两天后？

宿栖想了想那个时候。

订婚宴上，奸夫闪亮登场，哦吼，那场面，没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