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S国是个法律极为严苛的国家，若前夫哥到了那里，不能很好管控自己，等待他的可能是牢狱之灾。

医院在那边在检测后第三天便给姜心意、姜父二人安排了手术，因术后需要时间调养，公司内的事务全部交于姜心来打理，故而她当真是在为工作忙碌，无暇顾及其他。

偏偏楚心怜这几天也上来缠她，竟是连下班后的时间都被占去。

“心悦，吃个饭怎么样？”楚心怜站在门边敲门问，“还有妈妈，她……她也想亲自与你聊聊。”

姜心合上文件，原打算拒绝，无奈腹中战歌肆起。这时出言多少显得她与人不善，有意针对。怀揣着“反正蹭吃蹭喝，被说也无妨”的态度，姜心点头站起身来。

这一回，姜母没有把吃饭地点订在二楼餐厅，而是选在附近商场里一家评分不俗的J国料理店。

姜心二人在女侍应的带领下，穿过蜿蜒的回廊，进入铺满榻榻米的包厢。

“心悦、心怜你们来了。”姜母正在与另一名侍应核对菜品，她把确定好的餐单递回给侍应，见姜心准备就近而坐，当下指了指两侧的座位，“都坐我旁边吧。”

姜心只好就座，向姜母问好，“妈。”

模样拘谨且冷淡，姜母这次面上却无半点不耐，她嘴角甚至还盛着浅浅的笑容，“妈妈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这里最有名的点了些，若不喜欢，你自个点也行。”

正说着，她向一旁的侍应做了个眼神，那侍应马上将手中的餐交给姜心。

姜心摇头拒绝，转向姜母，“我很少来这里，既是最有名的，应当不会差。”

至此姜母也不再坚持，示意侍应可以离去后，她开始默默观察起姜心。嘴唇动了又动，似是有所顾虑。

在左侧喝着茶水的姜心没有错过姜母这复杂的神色，她其实相当清楚对方的感受，不自在的何止是她。

“你……你辛苦了。”姜母憋了半晌，终于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来。

但她脸上立时浮现懊恼之色，许是也觉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她赶紧做了解释。

“那日，是妈妈的错，不该怪你。这些年来，妈妈没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心有怨气，也是应该。妈妈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获得你的原谅，但只要你想，妈妈都会尽力去做。”

姜母语声放慢，凝望着姜心淡漠的面庞，右手也缓缓放于姜心放在桌面的左手手背上，一字一句地说：“心悦，给个机会妈妈来弥补这些年的空缺，好不好？”

她那充满恳切的目光未曾移动过，即便已过去了好几秒，她仍是这样静静地望着，耐心地等待对方的回应。

姜心无法判断话语真实与否，非做出选择的话，她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当然，她也不怕有人抱着目的接近她，被人讨好比被人针对要舒服太多，何况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感情。

她用力抿起嘴唇，眼眶逐渐湿润，“妈，其实在K国的这些年，我一直很想您。但我不敢……我以为您早就不要我了。”

几颗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溢出，无声地跌落在姜母的手背上，滚烫得仿佛是有数点火星在狠狠灼烧着她。

虽是亲生的女儿，自幼与她分离，再深刻的记挂也被漫长岁月侵蚀，再浓厚的血缘也被新的寄托取替。重逢那日，于她更多只是陌生的名字。

直到此刻，她才有真实的感悟。竟宛若回到多年之前，那时她正在与前夫办理离婚手续。为争夺大女心怜的抚养权，她不得不卖力工作，以致遗忘了时间。

等她赶去学校时，蹲在门口掰手指的楚心怜也对她说了同一句话，“妈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每一个孩子都是从母体孕育而生的，是母亲的血肉所化。这世间不会有比这更亲密的关系，也不该会有甘心抛弃孩子的母亲。

姜母已经泣不成声，当年她是事后方知孩子已被送走。但最后她什么也没做，甚至在这大半个月里，她对待姜心是那么的冷漠无情。

而姜心此刻，见到姜母幡然醒悟的模样，她内心并不感到痛快或者厌恶。她仅是忆起她自己的遭遇，这番话她永远没机会对那个狠心遗弃她的人说。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抽出几张桌面上摆放的纸巾送到姜母面前，“妈妈，菜快好了，以后想多点和妈妈一起吃饭的机会。”

姜母不住点头，接过纸巾为自己抹泪。楚心怜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心里泛起细微的涟漪。姜母会记起的那幕，她当然也没忘记。

与她的遭遇不同，姜父很期盼小女儿的到来，那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诞生的妹妹身上。她深知妹妹出生后，她与母亲在姜家的日子会过得更好，内心却莫名生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