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西紧张了起来。

“我记得你。”老王开口了：“你之前来看了比赛。”

“啊！对！你竟然记得我！”

幸福来的太突然。

泽西实在没有想到，那天那种混乱又灰暗的场面下，老王既然能在那么多人中记住自己。

他兴奋的脸颊胀红起来。

心中埋藏已久的话语，想都没想便脱口说了出来：“请你教我武术吧！我想学习中华武术！”

他猛地站起来，朝着老王的方向90度鞠躬，他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身体在忍不住的颤抖，生怕遭到老王的拒绝。

老王一愣，没想到这孩子跟踪自己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泽西弯腰弯了半天却没有收到老王的任何回应。他悄悄抬起了一点儿头，朝老王看。

结果就看到他那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泽西顿时觉得完了。

他把腰压的更低，语气也更加诚恳：“请您不要生气！我愿意经过你们所有的考验！我是真心想学习中华武术！我是一个华裔！在那天之前，我从来没有对中国的任何一样东西有如此浓重的兴趣！甚至因为从小在俄罗斯长大的原因，我对中国的文化总是很不屑一顾！但是那天您精彩绝伦的武术，深深地感动到了！我真的很想学习中华武术！”

老王能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孩子很是诚恳。

他本来是想拒绝的，可目光和那个孩子的目光相对时，拒绝的话语就不忍心说出口了。

“学习武术很苦很累，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风光，那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一天一天积累练出的。学习武术，你少不了受伤。很多人在学习武术的道路上，因为受不了苦，中途放弃，你觉得你能坚持么？”

“我可以坚持！这也是我学习武术的目的！”泽西毫不犹豫地说：“我学习武术，并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想打比赛，我也不会去欺负别人，去炫耀武功。咱们中国不是有一句话吗，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学习武术能得到东西，已经高于了武术本身！”

老王觉得有点意思了：“你还知道孟子啊。”

这小孩儿，虽然是亚洲人长相，但一看就知道是个华裔，从穿着打扮到说话已经完完全全的俄罗斯化。

老王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说出这么一大串儿的古文来。

“啊？”泽西有点尴尬，他就是个中文半吊子，也就幼儿园水平，哪懂什么孟子。

他刚刚说的那段话到底出自哪里，他其实不知道。具体表达了什么意义，他其实也不知道。

这是他昨天晚上专门打电话向堂姐问的。

他问他堂姐：“姐，你说学习武术会不会很苦很累啊？”

他姐说：“听过一段话没？”

然后便把这段中国的古文抄给了他。

他姐告诉他：“这段话是告诉你，要想做大事儿就得吃得了苦！中国还有一句话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仅仅是武术，做任何事情都得学会吃苦！不过一个人如果连练武术的苦都能吃得了的话，那世界上还有什么苦是他吃不下的呢？”

泽西觉得他姐姐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今天便把这段话说给了老王听。

他跟老王说：“先生，我的中文不好，但是我以后会努力学习中文。可是现在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就是我一定要学习武术！我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我不怕吃苦，我只怕你不给我这个机会。”

他说的太坚定。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闪闪发亮。

像是黑夜里的星星。

老王原本拒绝的话，变得有些说不出口。

其实老王是教武术的。

他在国内教很多像泽西一样年龄的小孩。

他告诉那些小孩儿，要好好学习武术，以后为国争光。

但换到在俄罗斯，他就多了很多的迟疑。

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

他问泽西：“你为什么想学中华武术？”

泽西的眼睛更亮，他很兴奋，他说：“对啊，先生这句话，我也问过我自己！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种不同的武术，跆拳道，空手道，合气道，柔道，泰拳等等等等……我为啥就要学中华武术呢？！”

老王被他逗笑了：“你问我？”

泽西挠了挠脑袋继续说：“因为中华武术不一样！这一点还是先生您告诉我的！”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就是那天比赛的时候！是您的武术告诉我的！”泽西回想起那日的情形，还心有向往。

他说道：“我看过无数场比赛，有让人热血沸腾的，有让人心情澎湃的，有让人破口大骂愤恨不已的，但从来没有一场比赛是让人感动到落泪的，有一种无形的感动，把所有人都笼罩了起来，他化掉了大家的戾气，像是……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