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相(47)

作者:秦君隐 阅读记录

这话说的肯定,薛继不由得惊诧,宁王离京数月,这耳目倒是一点不闭塞!

秦胥只看他一眼便看穿了他心思,轻笑了一声,又道:“用不着人传信,猜就能猜到。二哥那脑子……还没圈里畜生的好使。”

这人张口就辱骂太子,他贵为王爷说了或许无罪,薛继听了却更是尴尬,接也接不上来,答又不知道该不该答。

没等人答话,秦胥又嗤道:“你说你天天作戏也不嫌累,好好一个富贵人家公子少爷,学什么谨小慎微?”

薛继心里又捏了一把汗,只得讪讪笑了笑:“这不是到了京城了,遍地都是贵人,不谨小慎微就得丢了命了。”

秦胥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分明没有半点恭谦气质却非要伏低做小的人,心底莫名有些烦躁。“我不喜欢这虚假的嘴脸,跟你主子一个模样。”

薛继这面上功夫做了一年有余,此时此刻被人三言两语激的几乎撑不住,您是王爷您说得对,今日您喜欢真实的,好明日不乐意了又喜欢识趣的,谁有这么多条命给您换口味?

再说起这个主子的事儿,他可明里暗里从来没管安王叫过主子,怎么这些达官贵人就认定了他主子是安王?

薛继心底还在倒着苦水,秦胥看他神情和身上冒出的怨气,突然笑了:“这就对了,把自个儿装成孙子有什么意思。”

薛继一愣,心里连弩一般的怨言突然顿住,不知不觉间做了三年的样子突然淡去,原先属于他的固执和傲气重新回到了脸上。

秦胥嘴角又上扬了些,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本王歇了,你退下吧,明早让人备马,本王要入宫复命。”

话音一落,也不管薛继应不应,进了屋关上门吹灭烛灯便睡去了。

薛继回过神再隔着门面看屋里一片漆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倒是胆子大了不少,声音不大不小嗤了声:“您倒是自觉,不知道还以为您是我主子呢。”

明明是熄了灯的屋子,里边的人突然又喊了声:“你要是想,这时候改换门庭也来得及!”

“嗬,您耳朵倒是敏锐。”薛继轻叹着摇了摇头,朝里边应道:“我没有主子,也谈不着改换门庭,您赶紧歇下吧!”

伺候好这尊贵的爷已经是戌时末近亥时了,自从知道了沈玉容有孕,薛继每夜这时候都要催着人歇息。

于是这一头厢房刚熄了灯他便赶去夫人屋里照顾着,倒是厢房里卧着看窗外星光的人神情有些复杂。

没有主子?

有点意思……

一早秦胥就借了薛继给他备的马,揣好前襟捂着的账册,急急忙忙入宫去了。

薛继也顾不得蜀郡的事情如何收场、是何结果,因为再等一轮日升日落就是他进考场的时候了。

贡院同去年春日来时见的差不多,不过一旁的青葱枝叶成了枫红或枯黄,身上着的薄绢纱衣换成了厚缎绒袍。

这一回褚邱也是费了大劲,硬是闷在府里称病整整一个月,把恩科这个摊子推了出去。

所以薛继站在贡院门外时,正坐其中一身锦衣官袍的人换成了江晏,左侧是礼部尚书于桓,右侧是新官上任不久的吏部尚书容彻。

仔细一看,太子失了势,这是两位王爷分庭抗礼呢?

相比上一回,这一次座上官员都已是熟悉的模样,薛继心底的紧张消退了不少,信步进了考场,坐在自己的考间里,待钟声一响,提笔便挥墨书写,洋洋洒洒千字文章,这一动笔,忘了昼夜,也忘了春秋。

三日后,薛继回到府上,换下了积了一身腌臜的衣袍,好一番沐浴洗漱,终于是神清气爽。

沈玉容面上带着浅浅笑意,也不问他考试如何,只指使着柴胡下厨房备了一桌酒菜给他庆贺。

日升日落,院里枯枝头晨起堆积了厚厚的霜,又是七日匆匆流逝,一早就听见外边喧哗——“落雪了!”

薛继推开门,果真是满院素色,这是迎来了庚和十九年的第一场雪啊。

“说起来,好像是今日放榜?”薛继一边翻找着柜子里的冬衣狐裘,一边问着一旁的王衢。

王衢看着天花板算了算日子,嘿了一声:“还真是!”

薛继取出压箱底一年的玄狐披风,反手披在身上,还不忘把里边另一件白狐的取出来:“拿去给夫人,天寒了该添衣了。”

说罢,出了院子,伸手探去,薄薄的雪花落在指尖触及体温转眼化成了水,沿着指缝流淌下,不见了踪影。

“上回还没那么紧张来者,这会儿是连去看看的勇气都没了……”薛继无奈轻叹了声,还是让人牵了马,准备出门了。“走吧,去看看放榜没。”

贡院门前果真贴着红底金点儿黑字的榜单,细细密密的名字就悬在那榜上,上边是多少人的荣辱,多少人平步青云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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