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色犹豫的儿子，程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那双温润的眼眸带着一丝不满望向他。

“我……”程熠确实有些舍不得，前几日是被情绪感染才答应退婚的，可如今圣旨下来，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叶家待他不薄，昭昭更是长得国色天香，若是放弃这桩婚事，只怕他再也找不到如此貌美的未婚妻了。

“你这孩子就是重情重义，可事到如今，那件事也该让你知晓了。”

说着程夫人对着贴身丫鬟使了一个眼色，没一会就看到她捧着一个带锁的精美盒子双手捧在程熠面前。

“这是什么？”程熠清润的嗓音带着一丝迟疑询问道。

“你打开便知。”程夫人说着便把钥匙交给程熠。

精美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的血迹已干，可依旧能看得出来是他父亲的字迹。

报仇二字被晕染开，字迹凌乱，很显然是在情急之下写的，可惜纸张只留下这两个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你父亲身边的一个副将交给我的，说当年那场战役并没有这么简单，明明能救回你父亲的，可叶家为了更大的功劳，以及鼓舞将士硬是没有去救。”

程夫人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握着哭了整整一夜。

一想到丈夫深入敌营等着人来营救，却因为叶家的一己之私死在了敌人的手里就心如刀绞。

“不，不可能……”

程熠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声，这些年来军营，他问过不少那场战役的细节，叶将军若是真这么做，那程家军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并入叶家军。

而且那场战役，叶家军的战死的士兵比程家军的还要多，并且叶将军也差点回不来。

赵国有多难打，他十分清楚，他们的阴险狡诈，不择手段在数次交手中，他早已领教。

“傻孩子，我当然希望这是假的，可万一呢？”

程夫人不甘心啊！

这些年看着叶家越来越风光，就忍不住想若是她丈夫还在世，那么她也能如此，而她儿子也不用寄人篱下，全靠叶家施舍。

程熠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你若是不信，可以调查清楚，娘也想知道真相。”

程夫人出身于小吏之家，当初能嫁给程将军也是费了不少心机，就是想着他立下军功，她能一举飞上枝头被万人敬仰。

从嫁给程将军开始，她就被叶夫人压一头，无论是出身还是气度均不如她。

她甚至有时候在想，死的为何不是叶将军。如此一来，她不就可以压叶夫人一头了？

“孩儿会调查清楚的。”

程熠小心翼翼的把那张纸放回盒子。

“傻孩子，你想想，明明是叶家想退婚，可如今大街小巷都在说你的不是，若叶家真是心思澄明光明磊落之人，又怎会闹到这个地步？”

这句话抹掉了程熠最后一丝犹豫，终于点头答应上门退婚。

将军府的门房听说叶家母子到访，把人请进去之后，便让人通知叶将军跟叶夫人了。

街上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的，程家如今上门肯定是谈婚事的事情。

叶将军跟叶夫人倒也没有让他们母子等太久，收拾了一番便来见客了。

平日里笑的一脸和善的程夫人，如今坐在大厅内，没有一丝笑意，甚至略带刻薄的扫了一眼叶家的下人。

那略带打量高高在上的神情，仿佛叶家欠了她的似的。

不过那些候着的下人倒也不敢有意见，只能咽下这口气。

叶将军夫妇二人脸色平淡，并未想给程家脸色看的，可一进门看到程夫人的神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圣旨到了程家的事他们自然知晓，还真没想到，程家接了圣旨之后就迫不及待的上门了。

“叶将军跟叶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功高盖主了呢！”

程夫人冷着一张脸，不满的讽刺出声。

“不知程夫人口中的主，指的可是当今圣上？”

叶夫人冷冷一笑，拉着丈夫在主位上坐下。

程夫人冷哼一声并未回答，那态度跟先前可是判若两人。

“那便是默认了？我倒不知道程家何时代表当今圣上了，不如明日上早朝，我便让我家将军问一问圣上，程家到底是哪门子的主子！”

说着便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置于桌面上，那面若寒霜质问的模样吓得程夫人的气焰都灭了三分。

她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自知失言，也不敢搭话。

本来是想给叶家一个下马威的，结果一开口便被人制裁了，若是她家境好一些能多读一些诗书，又怎会如此丢人。

“家母失言了，还望叶将军叶夫人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