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原见你说的那些话，知晓你对那具魉尸那般深情，对你还存了几分敬佩。”毕竟他愿意用生生世世替爱人还债, 这般用情至深的人，世间少有。

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陆雪灵想起那魉尸化成怨鬼后曾摔破了府内的瓷瓶，当时便觉奇怪，现在联想起来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是不是因为屠秀秀知晓了你将成鬼的云娘附在瓷瓶之中, 你怕事情败露，所以便将屠秀秀杀了做成了魉尸？”

郭凡神情诡异地看了她一眼, 又瞧了瞧在前方绞杀阴尸的卫无洲。靠在墙角无奈地笑了笑，尸气入体, 他已撑不了多久了，此生罪孽深重，唯有一愿未了。于是他开口道：“仙人当真想知晓真相？”顿了顿又道，“我可告知仙人真相，但我有一愿，望仙人能助我。”

还谈条件？陆雪灵冷声道：“休想！”

郭凡也不恼。

陆雪灵问：“屠秀秀是不是你杀的？”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郭凡闭了闭眼，点头应，“是。”

“你疯了！”陆雪灵大为震撼，竟真的没想到面前这个明面正义凛然的男子，竟会做出弑妻这般惊世骇俗之事。

郭凡抿着唇未说话。

他本不想杀屠秀秀，他虽是奉旨娶她，但屠秀秀助他良多，而云娘已不在世上，他亦不愿辜负另一个深爱他的女子。可谁知云娘是被屠府所害，知晓她留了一条性命后，郭凡费尽心思将流落青楼的云娘救出来带回府中，想弥补云娘这些年所受之苦。

但一切都还未来得及，云娘便被知晓真相的屠秀秀残忍杀害。

叫他如何能忍！

“她杀了云娘，用匕首将云娘的脸划得鲜血淋漓，皮肉绽开。”郭凡冷声道。

陆雪灵瞪大眼睛，语气有些急促，“那屠秀秀化成魉尸，是怨气促使还是你所为？”

“我所为。”

云娘死后，郭凡遍寻聚灵瓶将她的魂魄滋养其中，可心思敏捷的屠秀秀察觉此事不依不饶，寻了修士想要用法器毁了聚灵瓶，让云娘灰飞烟灭。有一次屠秀秀带了修士，潜入聚灵瓶击杀躲在聚灵瓶里的鬼魂云娘。却被赶来的王福反杀在聚灵瓶里，之后吸噬过鲜血的云娘，鬼力大涨。能幻化成人形，出去作乱。

在雍州间断死了几个被邪祟吸干血液的人后，郭凡便知道，此事再也无法遮住了。

云娘沾了人血，造了杀孽，如若不想办法掩盖真相，便会被前来除祟的修仙人劈碎魂魄，灰飞烟灭。

“所以，你便将屠秀秀杀了，将其做成魉尸，替你心爱的云娘抵罪？”

听到这里陆雪灵已难以忍受，觉得面前这人恶心至极，她拿着佩剑剑指郭凡，冷声道：“郭凡，你真是丧心病狂！为了这两个死去的女子，你竟众多罔顾无辜生命！”

“而为了不引起我们怀疑，还虚情假意地同那具魉尸订下了百世契约，其不折手段的卑劣程度倒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郭凡静静开口，“屠秀秀杀云娘，该偿命。我同屠秀秀签百世契约，是因我杀她，欠她一命，用她挡罪，愿以百世相抵。”

“滑天下之大稽！”一声冷喝凌空响起。

陆雪灵心头一震，只觉得这阵灵力滔天，一时竟震得她心口微颤。而随着这阵男音落下，

一声巨响，铜门震开。

这道她一直劈不开的铜门，现下被豁然打开。

陆雪灵抬眼望去。

来人剑眉星目，俊朗不凡，一身雪袍，袍上绣六朵雪莲，手握长剑，眉眼桀骜。伴随着话音落下，他手中的剑刺过去，一把穿透郭凡的肩头，将他击退数十步，牢牢钉在冰冷的墙上。

他朝着郭凡冷声道：“人命岂是你这般算的？！生死有命，你强留魂魄，强造杀孽，你以为你还能入轮回再世为人？”

说罢他还要再刺。

却被身后一女子阻挡，“师兄！不可！”

女子面容生得极为漂亮，眉眼温柔，她瞧着郭凡，冲面前的男子摇摇头。

“不必杀他。”

郭凡闻言只是一笑，身子被虚弱地钉在墙上，衣袍上满是鲜血淋漓。他脸上苍白，尸气入体，看样子早已是油灯枯竭，根本不用动手，便离死不远了。

那女子道：“你忘了我们此来的目的是什么了吗？”

男子冷哼一声，收了灵剑，这才慢悠悠地抬眼望向陆雪灵。

“昆仑山的弟子。”那男子挑了挑眉，瞧着一身仙裙，容貌清丽的陆雪灵，开口道：“你是谁？”

“师兄。”站在男子身旁的女子笑意盈盈地开口：“这位姐姐气度非凡，想必就是陆掌门的掌上明珠，雪灵小姐吧？”说罢她拱手作了个礼：“我乃碧灵派的弟子钟音，他是我师兄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