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白莲初长成(114)

作者:隔江人在 阅读记录

“不了!”秦淮远不敢再看。

阮沉香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只是伸出脚挡住他去路:“秦大人行色匆匆,莫非是不敢看么?这有什么不敢的?一出戏罢了,不是吗?”

秦淮远不说话,被阮沉香推着坐下,递给他茶盏:“喝喝,压压惊,看个戏跟活见鬼似的,看把你可怜的。这会别打翻了啊!”

台上莲曳注意到秦淮远的动作,突然把声音一提,他眼眸慢慢的向上抬,扫过耶溪,直逼那旁边的秦淮远。

“大人啊!我那兄弟,他还做着官呢!”

后边的知州笑:“你那兄弟,还做着官呢!哎呀呀!闻所未闻,奇谈啊!一个烟花□□的兄弟,倒做起官来了!”

“纵然做官,也他娘的不是什么正经官!”

台上的哄笑声传来,秦淮远手里茶盏又是落地一声颤,盖盏相撞的声音传的分外清晰。两种声音都清楚的传入耶溪耳中。

“哟,您这是怎么了秦大人?羊癫疯犯了?”阮沉香混科打岔,秦淮远一言不发,耶溪轻笑,看来莲曳还真的试对了。

秦淮远,他心虚了。

不一会儿,莲曳又张口唱起来。一字一句锥心泣血,传入耳中。

“我那兄弟哇。”

“甲子年间科第举,乙丑年会试在北京。三篇文章做的好,御笔钦点状元公。”

阮沉香又笑嘻嘻起来:“我怎么记得,秦大人也是甲子科第,乙丑会试,二十五岁就得中状元郎啊!”

耶溪轻轻笑,这阮沉香当真不是吃素的,讽刺人本领一流,怪不得人人讨厌他却不能把他赶出官场。

耶溪心情愉悦起来,又突然有些悲哀,若真的是这样,那出尘的命,也太惨了,她以为莲曳就已经很惨了,谁知道…

莲曳眼眸再次抬起,看向秦淮远,冷笑着开口:“自从五帝与三皇,哪有个□□开学堂。教出的学生中皇榜,胜过官场恶强梁。”

“我的父曾经中皇榜,刘瑾贼贪贿赂转卖文凭。二爹娘气死报恩寺。姐弟被困在北京。我奈何我头插草标把自身来卖,卖得二百两身价银。劝兄弟发奋读书把功用,不要虚度好光阴,姐弟在北京苦离别,可叹我李淑萍,自卖自身改姓换名。受尽了折磨流落在娼门。”

耶溪暗叹,如果莲曳猜的是真的,那出尘的境遇和这陈三两真的是像,同为贵门之后,同样被迫的沦落风尘,同样的含辛茹苦扶养弟弟长大。

同样的,被功成名就的弟弟抛弃。

想到这里,耶溪心里郁闷气恼,不想再看秦淮远那张恐慌与后悔齐现的丑陋脸庞。

“犹如红叶,飘落泥坑。满心盼望,兄弟凤鸣。不愧先祖,立志成人。为人要正,为官要清。还念手足,为姐赎身。想不到一别十年,杳无音信。”

“想到此处,好不叫我,寒在我身,酸在我心。恼在我心,气在我心!恨在我心!”

犹如平地一声雷,锣鼓一震,莲曳锐利的目光刺向秦淮远,秦淮远浑身冷汗一下,那熟悉的脸孔远在台上,完完全全的唤醒了他尘封已久不愿意触及的记忆。

秦淮远战战兢兢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没过多久,结束了,底下响起稀稀落落却有力的掌声和叫好,甚至有人开始问那台上的戏子是谁,大加夸赞起来,耶溪骄傲的看着楼下,那可是她家的啊!

没过一会,莲曳卸了妆换上衣裳出来,上了二楼。

耶溪早就跑出来,心疼的看着疲惫的他,这出戏基本是跪在唱完的,难度不比跪死人的《三堂会审》少。她看见莲曳走路时,膝盖都有一些打不直,上前扶住他:“休息一下吧。”

莲曳握住她手,疲倦开口:“等我一下。”

“好。”

莲曳笑着摸摸她鬓边花儿,眼里浮现片刻柔情,一瞬间又泯灭了,只留下刺骨的阴寒与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慢慢走进隔壁,嘴角噙着笑,仿佛在靠近笼中的猎物,势在必得。

他进了厢,看向已经溃不成军的秦淮远,轻轻笑:“秦大人,别来无恙啊。”

秦淮远看他一眼,瞳孔猛的一缩:“莲…莲曳!”

“是我呢,”莲曳不急不缓的坐下来,挡住他的去路:“好巧遇见秦大人,上来说会话。大人,别急着走啊,刚刚这戏如何?”

“好。”秦淮远躲闪着他的目光。

“是好啊,这戏旨在教化人心,你看这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啊。”莲曳感慨:“就是不知道世上,是否真的有如此的事了。”

秦淮远勉强的一笑:“秦某家中尚有事,先…”

“大人不必装不省,”莲曳笑:“莲曳就感叹两句,秦大人,千万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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