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传来明方旭的声音，“在嘀咕些什么，进来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进房里，大夫说月牙已无大碍，等伤口自然愈合就行。

明方旭敲了敲桌子，“还有呢？”

“这姑娘内里亏空得厉害，也就仗着年轻没显出大病，但也挥霍到极限了，我敢保证，今年冬天她说不定连一场风寒都熬不过去。”大夫语重心长，“所以少爷，不能觉得自己身体好不生病就轻视，每天的平安脉很有必要，老夫现在给你号一号……”

明方旭抬手让开，不等大夫和高大壮再劝，懒洋洋地说：“去给她好好治。”

大夫楞了一下，高大壮秒懂，把人拽出去，“哪里亏空就治哪里，咱们少爷又不缺这点药。”

说完，使劲儿使眼色，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大夫小声说：“这是看上了？”

“你管看没看上，叫你治你就治。”

大夫也没有非要刨根问底，回去仔细斟酌再三，开了张方子，让桂圆每天熬药给月牙喝。

月牙基本没喝过药，脸色惨白的问：“桂圆，我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没事，杜大夫医术高超，主子们平常没病没痛也会吃他开的药调理，你安心喝就行。”

月牙：“我就不用调理了吧，我用不着。”

“为什么用不着？”

“我卑贱，命硬，有什么扛过去就行，反正死不了。”

月牙低着头说完，才意识到那句话不是桂圆问的，她猛地往门口看去。一道颀长的身影逆光走来，淡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就像是神巡视人间，恰巧瞥了她一眼。

是大少爷。

月牙立刻跪下，正要磕头，被人抓着胳膊拉了起来。

明方旭蹙眉打量着月牙单薄颤抖的身体，手中的胳膊细的像是麻杆，完全没有那日视觉上的美感。巴掌大的小脸让人心生怜惜，她垂着眼不敢看人，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只有双唇颤抖着。

更可怜了。

明方旭松开手，掀开杯盏看了看茶水，摆手示意下人不用上茶，不喜不怒的说：“怕我做什么，我又没虐待你。”

月牙很少站着回话，浑身不安不自在，“我，我怕哪里惹大少爷不快。”

她什么都做不好，刘夫人和二少爷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理由惩罚她，他们院子里的下人也不喜欢她，说她晦气。

不过现在月牙不是怕被罚，只是单纯的担心会惹大少爷不开心。

明方旭看着月牙这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样子，哂笑，“大夫说你额头的伤快好了，之后你想去哪？”

“啊？”

月牙愣住，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卖身契在二少爷手中，去哪不是她能做主的。

明方旭笑意柔和了点，“你是想离开这里，还是想回到明石清身边？好好想，想走的话，我给你安排个没人能打扰的去处。”

天上掉馅饼。

月牙简直不敢相信，狂喜之后意识到明方旭根本没给出留在他身边服侍的选择，他不是想弄她，就是看她可怜救她。

大少爷真是好人，活菩萨。

月牙热泪盈眶，不等明方旭阻拦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这辈子记着下辈子报答了。

明方旭的视线在她嫩白的脖颈和可怜可爱的小脸上停留一瞬，摆摆手，“用不着。过两天有人来送你走，安心养伤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无话可说，但不想让作话空着。

第50章 乡下小可怜（3）

月牙额头结疤，疤都快掉了，也没人来送她走。她以为是大少爷忘记了，纠结了好几天，终于鼓足勇气对桂圆说要去跟大少爷请辞。

请辞不是想当面跟大少爷告别，只是想提醒他院子里还有个吃白饭的，该打发出去了。

大少爷是真的大善人，给她的吃穿用度都是好的，一口汤比月牙一个人都贵，如果不是桂圆在一旁劝着说她不用就浪费了，她是万不敢糟蹋这些好东西。

桂圆很快就来回话，说是大少爷不在，但他早就吩咐下去了，月牙能随时走。现下收拾收拾东西，吃过午饭就能出发，运城周围很是繁华，到了晚上不愁没落脚的地方。

月牙：“我没什么东西，现在就能走。”

她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奴婢，自个儿都是主人的，根本没有私人物品。

桂圆笑眯眯地说：“姑娘就等着吧，也要给门房准备的时间呀。”

这又跟门房什么关系。

月牙打小就知道多说多错、多做多错，最擅长的就是当个没有存在感的隐形人，只希望没有人注意到她，也不会麻烦别人。这大半个月来，她受宠若惊，总觉得自己偷用了不该用的，万事都是桂圆说什么是什么，除了“请辞”，一点要求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