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茵却心知肚明：“燕绥的毒箭谁人不知？不必安慰我了。纭玺，别哭，此生能结交你这位姐妹，是我的荣幸。”

纭玺摇了摇头，说：“我只会给你添麻烦……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护不了你的周全……”

“傻瓜，这不怪你。生死有命。你选择的道，实在太难了，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可惜我没能看到结尾……”竹茵吐出了鲜血。

纭玺拿起旻月，说：“我这就去帮你报仇！你一定要撑住，我会让你看到结局的。”

纭玺哭着，走出大殿，她知道，她再也见不到竹茵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就让她和所爱之人待在一起吧！

纭玺抹掉眼泪，上了屋顶，与燕绥厮杀起来。带着竹茵的仇恨，父母的仇恨，自己的仇恨，她拼了命地挥舞着旻月。

她今日一定要杀了燕绥！可大家都忽略了，从这场大战开始之时，就一直站在原地的珝烨。

他的周围有阿魍和阿魉的保护，毫发未损。从发现自己爱上纭玺开始，他就一直在想着这一天何时会到来，届时他又该如何面对。

他没有想出答案，就如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此时，他也不知道该帮谁。他只是命令阿魍和阿魉，不要杀害任何人。

看着眼前的这一场杀戮，珝烨的心比蛊毒发作时还要痛苦。

难道这就是父亲所说的，爱上不该爱的人的惩罚吗？珝烨不得不承认，这真真是世上最大的惩罚！

不，还有更大的。那就是屋顶上，自己最爱的人和自己的至亲在拼一个你死我活。不行！我要阻止他们！珝烨向屋顶飞去……

第十九章 ——

”医者本该救人，可这世道却逼你拿剑杀人。“

殿内——

竹茵的手颤抖着，想要摸天阑的脸颊，她说：“殿下，我们……我们还没有完婚……”

天阑说：“我当初就该直接拉你拜堂，仪式什么的再补就是了。竹茵，你知道我这辈子非你不娶的，所以你真的要抛下我一个人吗？”

“没有什么非谁不可，只是时间问题。等我死后，把我葬在扶桑吧！我想回家，想跟我的家人团聚。”竹茵说，“离你远一些，我想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天阑抱紧竹茵，说：“竹茵，我爱你。”

竹茵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忘了我。我喜欢的是柏峻南，不曾……爱过你。”竹茵的眼角落下两行泪，在天阑的怀里永远地睡了过去。

天阑再也感受不到怀里人的气息，她是那么倔强，连最后一句都是违心话。

玄柏峰——

玄柏弟子与燕绥的军队拼死相搏，然敌众我寡，却仍是被他们逼到了苍黎殿前。

曦月亭结界被攻破，玄翳元气大伤。素玖还有一众玄柏弟子也已是身负重伤，此时几乎是以一堵肉墙在守着苍黎殿。

玄翳走出苍黎殿，素玖却说：“掌门，你快回去！这里有我们守着。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们踏进苍黎殿半步。”

玄翳说：“年轻之时，我一直认为「人定胜天」。但后来，我发现有些事，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结局。

所以，我努力说服自己「顺其自然」。可我做的事，却一直违背这一准则。

我创立玄柏，助凡人得道成仙，改变了仙人殊途的规律。可与此同时，我又让弟子下凡历劫，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出手相助，我以为那便是顺应天道。

很矛盾吧？就像我的内心一样。最近，我总算想明白了，其实我内心一直都不信命，可我却非要逼自己相信。

那些死于历劫的弟子，我都曾有救助的机会，可我没有去做。

每每想到他们，我的内心就会多一分愧疚感。我想我应该学会的是不论结局会不会改变，我都能保持着善良和无畏，尽自己所能，只求心中无悔。见死不救从来就不是顺应天道，而是在草菅人命！”

“所以现在，我想尽自己所能，守护我玄柏弟子！”说完，玄翳飞到阵前。

“掌门——”在弟子们的呼喊下，玄翳与敌军玉石俱焚。敌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墨逸凡还剩一口气苟延残喘。

素玖上前扶起玄翳，身边弟子见墨逸凡还想偷袭，一剑毙了他的命。

素玖哭着说：“掌门，您坚持住，徒儿这就给您医治。”

玄翳阻止素玖，他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了。玄翳说：“带我回苍黎殿，我有话跟你说。”

素玖带着玄翳瞬移回苍黎殿，玄翳坐直身子，说：“玖儿，我虽与你接触不多，但我知道你的能力。你自小便喜欢医术，医者本该救人，可这世道却逼你拿剑杀人。实在是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