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233)
他能感到身躯灵气因先前空山寒雪一式早已见底,丹田内空荡一片,随时可能倒地而亡。
但是……
还有一人,他必须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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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秋灵听得身后动静,微微回身,正看到一身白衣的燕淮凌垂眸凝视着他。
唇角带笑,端木道:“小子,你倒是敢独自一人来赶老夫,勇气可嘉。”
燕淮凌漠然道:“端木前辈,圣上在何处?”
端木挑眉:“你认为你有立场这么问老夫么?”
燕淮凌凛然道:“只要是大邬之民,都有立场过问。”
端木笑:“倒是伶牙俐齿。”看到燕淮凌身上有伤,他又道,“小子,你既敌过那柳下铭,说明你有两下子。不过,纵是你全力与老夫相拼也未必能赢,况且眼下你身上有伤,还要如此不自量力么?”
燕淮凌道:“纵是晚辈只能爬,怕是也会追随圣上而来。只可惜前辈,你不过借了圣上影子,却自认为已有治国之智,十分可笑。若没了圣上,前辈不过是狐假虎威一介草民罢了。”
这话落下,燕淮凌未见端木如何移动,脚边却陡生两道藤蔓,转瞬便将他整个身躯狠狠捆起。
愕然,正待招架,自己面前却正面迎来一条藤蔓,只取心口!
听闻端木出招速度一绝,燕淮凌如今算是领教了。
他正待出招,却忽见整座阳凌殿宫地漫天冰霜,雪树频起。
一股股灵意顺四肢而上,燕淮凌禁不住讶然。
端木藤蔓一滞,侧眸往前方遍野雪树观望一眼,哼笑一声道:“那藏烨确实不容小觑。”
趁对方分神,燕淮凌周身倏然炸出数道冰凌,顷刻便将浑身雪藤斩断。
见状,端木再出几道藤蔓,却被燕淮凌严霜夏零种上冰花,不多时便将那藤蔓肢解数段。
端木秋灵转身移步屋檐之上,张掌万雪飘,顺着周遭不断提供灵意的雪树帮忙,立刻转为暴雪之势。
燕淮凌也得益于那遍地灵脉之气,合掌同生,浅碧断秋,只见端木秋灵周身烟柳四起,十里之街,幻象迭出,杨花漫天。
眼见那烟柳青枝随风而起,瞬间挡去暴雪之势,端木秋灵点步烟柳之上,瞬间冲破幻境,登时近身燕淮凌身前,抬掌便狠狠撞上他肩膀。
一股冲力炸出,燕淮凌右肩鲜血迸溅,立刻翻身落地,苦楚地拧起眉梢。
“我说过了,小子——”抬掌,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燕淮凌袭来,端木秋灵道,“和老夫交手,你还数十年太早!”言毕,竟直接轰出绝派鸮啼鬼啸之势,遍地红莲泼墨般压上燕淮凌肩背。
燕淮凌咬牙回顶,以方悟出的龙湫石浪,借遍地冷石直压而出。
两势相撞,立刻发出刺耳轰响,光芒万丈,令人难以直视。
毕竟已与柳下铭一场恶战,即便思路清晰,燕淮凌也确实觉察身型滞顿,活动不及,以至于端木秋灵下式千里冰封出掌时,他竟躲闪不得,险些被种上雪树之根。
腿部虚软瞬间,眼睁睁看着那冰封雪树之枝卷向自己,燕淮凌却忽见空中跃出两道白虹,强行替他挡开那雪树之势。
讶然,燕淮凌定睛,发现那正是叶长岭与逢书俊二人。
背对燕淮凌,逢书俊厉声道:“燕公子,这里由我二人负责,你先去找圣上!”
此情此景,即便燕淮凌心有余力帮忙二人,却也动身不得。
于是,他干脆下了决意,恭敬不如从命。
伸手捂上胸口,燕淮凌蹭去唇角溢出的血,凛然道:“多谢前辈搭救,晚辈先去了!”
言毕,他看了眼已然开始与端木秋灵动手的灵派宗师,忍不住一阵慨叹。
如此斗法之景,千年不遇——他很想知道结果,却又清楚眼下应大局为重。
忍着肩部胸部剧痛,燕淮凌点足跃上房檐,开始在内院四处搜寻齐冥君身影。
片刻后,视线一扫,他却忽见一摇摇晃晃的人也往内院而去。
皱眉,定睛对方之时,燕淮凌只觉胸前狠狠一钝。
那人浑身是血,行将就木,扶剑而行,皮肤泛着骇人青紫之色,一步一挪,身后留下一串模糊不堪的血色长痕。
陡然在房檐之上驻步,燕淮凌凝视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寻找那人眼眸。
半睁半闭,似是已丢三魂,无神渺远,却不知是什么支持他前行,执着地不断迈着步,缓慢而坚韧。
慢慢跟在房檐之上,燕淮凌视线定住那蹒跚身影,直到对方缓缓停下脚步,单膝砸地,生生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