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笑眯眯，“这样也很好。如雪，你别看宋先生只是一个秀才，他当年可是离城有名的神童,十几岁就成了秀才。不过宋先生说他的脾性不适合做官,这才没有继续参加乡试……当年我娘也是敬慕宋先生的才华，才请他教我书画的。”

玉如雪面红耳赤,“他怎么样,和我无关。”

“哦。”见玉如雪不好意思，九月也就止住了话头,不过她看得出玉如雪对宋秀才还是有些感情。宋先生那样呆板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千里追妻，她一点不担心玉如雪不心动。

“那，张小寒呢？”九月又问。

“宋秀才不肯走,张小寒决定留下来帮他打理书肆。说是等在京城干了一番大事，就把爹娘也接来京城享福。”

九月微微诧异，留在京城生活，自然比在山沟当猎户要好些。有了陛下赏赐的金银,宋秀才和张小寒又老实能干,在京城应该能过得不错。

有玉如雪在，应当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们。这样一想，九月觉得如此结果甚好。

“这样我就放心了。如雪,宋先生是我的老师,如果城中有人欺负他，你一定要帮帮他啊。”九月盯着玉如雪道。

玉如雪红着脸,僵着脖子点头,“我知道了。”

她心里纳闷,自己怎么被一个小姑娘给看笑话了一样？

见玉如雪窘迫的样子，九月嘴角扬起，“你伤才好些，不急着来上值，我无事也不会出东来殿，安全得很。”

玉如雪道了一声，“是。”她见九月还在装扮，便不敢打扰准备退下。

这时，萧定步入了殿中。

萧定若不和大臣议事、批阅奏章，便会往西偏殿跑，东来殿的侍卫、宫人早就习惯了，因此也没人通报。

萧定目光从玉如雪身上一瞥而过随即落在了九月身上。

见九月满脸笑意，似乎十分开心的样子，萧定心头一沉。九月笑起来很娇俏他很喜欢，但……若是这笑是为了别人，他却不乐意。

定是她从玉如雪那里知道张小寒的境况，因而高兴。那该死的张小寒，偏偏他还不能杀他。

于是萧定阴着一张脸，“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朕也高兴高兴。”

九月有些疑惑。

她小憩之前萧定对她呵护安抚，怎么她小睡一个时辰后他便如此阴阳怪气？

即便萧定真的是喜怒无常，这变脸也未免太快了吧。

九月不急着开口，怕玉如雪不自在，萧定站在九月身前，脸色越发沉郁。她不说话，他便低头盯着她，目光深深，非要逼她说个所以然。

九月抿着唇，眼中也浮出些惧怕。

眼见玉如雪出去了，九月才瑟瑟开口，“我觉得玉如雪也是喜欢宋先生的，心里为他们高兴。”

萧定一怔，哦了一声。心中几分松快，又有几分愧疚。

他目光往九月身侧一扫，宫女立即会意，放下手中的象牙梳，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萧定弯腰拾起玉白的象牙梳，站到了九月身后给她梳发。

他生而为皇子，这还是第一次帮人梳发。萧定起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毕竟少时从军，他也是自己梳过发的。

但是当他拿着象牙梳毫无章法的扯断了九月几根青丝，痛得九月龇牙咧嘴之后，萧定放弃了。

“还是让宫女给你梳吧。”萧定正要唤人，却被九月扯了扯袖子。

她抬眼看着他，“别急，马上要日落了，一会儿我帮你梳。”

九月入宫后虽然身边有宫女服侍，不过她聪明好学，又担忧以后自己无着落，很快从小秋那里学会了梳各种发式。

萧定伸手握住九月的手，眼中荡出笑意，“好。”

日落西山，两人脑中同时微微一眩。

再睁眼，萧定已经坐在了妆台前。

九月站在身后，她拿起象牙梳，熟练利落地开始梳发，手指翻来覆去之间，没有扯到一根青丝。

萧定忍不住感慨，“原来你不但会砍柴洗衣，梳发也不错。”

九月见他调侃，嗔了他一眼，一面将头发梳起，一面道，“这是我入宫后学的。我还学了梳男子发式。”如果陛下愿意，我也可以为您梳发。

她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可萧定却仿若听到了。

他嘴角噙着笑，“嗯。”等明日一早，他就来找九月梳发。

待梳好发式，九月选了两支卷云发簪叉入发中，又挑了朵淡紫色绢花戴上。萧定看向铜镜，镜中少女装扮得淡雅柔婉。自然是好看的，可相对她如今的位份，却还是素净了些。

不过，萧定回想到今日马香儿的一身华贵装扮，却不再多言。

她还年少，确实不适合装扮得太过华丽贵气。

这时，殿外响起了大皇子不满的声音，“为什么不让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