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雪松想了想，“要不明日天还没亮就先骑马去造物阁，临时换一匹骆驼，立马再朝沙漠出发？”

目前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这事先不和我娘说，免得她担心。”

褚雪松点头，又递过一杯茶给她，安慰道：“所以别烦恼了，你不开心，我也跟着难受。”

他话说得直白，眼神也很真挚，叶暖轻笑，说了句谢谢。

夜里，叶暖同苏氏说约了姜阁主谈事，明日一早要再去一趟造物阁。苏氏不疑有它，嘱托了一路小心。

第二日鸡鸣，天还未亮。叶暖就收拾好东西出发，褚雪松早套好马车在院子外等。

天太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凭借声音摸到马车边。爬了两下差点踩空，黑暗里伸出一只手把她托了上去，清润的嗓音隔着浓雾笑道：“小心些。”

马车上铺了一层褥子，坐上去很是暖和，叶暖惊奇道：“你铺的？”

小马驹跑起来，褚雪松轻轻应声，又递过来一张薄绒毯：“清晨凉，等会马跑起来更冷，你披着这个。”

叶暖接过，笑道：“小白真细心，以后娶了夫人，她就有福了。”她刚说完，手里又被塞了个热乎乎的包子。

“你娘连夜做好的，放到锅里了，方才我起来，她让我拿给你。水也是温热的，放在你脚边，渴了就喝。”

那声音温和又清润，听着就很舒服。叶暖越发觉得当初的决定正确，有小白一起办事，一路上要轻松很多。

她问道：“你吃了没？”

“吃过了。”

马车颠簸，风呼呼的响，叶暖整个缩在绒毯里，果然不冷。她把热水囊抱在怀里，大声问前面的人：“你冷不冷？”

褚雪松也扯着嗓子回她，“有一点儿，荒原比关内冷，风太大老往骨头里钻。”

叶暖哈哈的笑：“改天让我娘给你缝棉衣，穿成球就不冷了。只是这样小白就变成胖小白，不英俊也不潇洒了！”

褚雪松道：“行啊，给你也弄个棉衣，也穿成球，咱两彼此彼此！”

马车边跑俩人边笑，笑声散在冷风里。天光破晓，晨雾一点一点散开，褚雪松加快赶车的速度，他们赶在日出冒头那刻到了造物阁。

造物阁的伙计刚刚开门，瞧见他们来换骆驼还惊讶了一瞬。叶暖和褚雪松的容貌气度太过出众，伙计是有印象的，边给他们换骆驼，边通知掌柜。

掌柜很快把这件事报到姜姬那，彼时姜姬还在被窝里酣睡，听闻叶暖来换骆驼，人立马清醒两份。吩咐伙计远远的瞧他们往哪去，伙计很快就回来禀告。

“好像是往沙漠去了。”

姜姬稀奇，这丫头骗子没事往沙漠去做什？褚雪松那个疯子想干嘛，不会又想搞事吧？

只思虑了一瞬，她脸上挂上坏笑，朝伙计道：“让海东青跟着他们，然后立马送信给戚城主。”她倒要看看这俩人会不会打起来。

姜姬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

伙计应了声，立马去了。

东边云霞出袖，染红大地。

高大的骆驼缓慢行走在枯黄的荒原上，叶暖抬手挡住风沙，侧头问身后的人：“再走一段路就能进沙漠了，你昨天有问清楚是往这走吗？”

褚雪松坐在她身后，正巧高处一个头，双手从她身侧穿过紧紧抓住驼绳。顺着她目光往前看，“昨日我就随意问了两句，应该是往这走，进沙漠只有这条路有人行走的痕迹。我们今日先在周围找找看。”

其实他曾经无数次来过沙漠，还曾经到过沙漠之城，这里每一粒沙子都有他踩过的痕迹。沙漠里有一片湖，是咸水湖，人是没办法喝的。

当年他快渴死，带着寨匪曾经就见到过。他记得当时大家都很兴奋，连他也不例外，但当他们喝到水时都失望透了。在沙漠里喝咸水只会死得更快，所有人都知道，但渴得没办法还是有人喝了。

他们去了百来人，回来只剩五人。

后来他曾无数次再经过沙漠总能瞧见那片湖，那是一片瑰丽的死人湖。

“但愿我们运气好。”叶暖又笑道：“风沙这么大你也应该带幕离出门，小白晒成小黑就不好了。”

褚雪松笑：“家里已经有小黑了，我总不好占它名字，放心晒不黑。”

叶暖笑得更欢了，“小白你真有趣。”

她浓黑的发散在脑后，笑的时候小幅度摆动，有几缕蹭在褚雪松下颚。馨香与痒意顺着皮肤游走，天高云淡，他心情格外舒畅。

“你还是第一个总说我有趣的人。”

“小虎也觉得你很有趣啊！”

骆驼踏上沙海，驼铃被风吹得叮当响，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起先没在意，但马蹄声越来越近，她忍不住往后看，顺口问道：“后面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