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装傻翻车后(28)

作者:归远少爷 阅读记录

陆云川一时沉默。

他若是没记错,前日一道吃酒的人里,便有这位工部尚书的弟弟左怀叙,以及侍郎罗鸿丰,现下两人应当还宿在金燕楼呢。

齐雁行敛下眼,笑了声:“城墙塌的,也是时候。”

陆云川回眸瞧他,不动声色,“怎么?”

齐雁行对着殿内扬了扬下巴,压低了声都掩不住痛快,“等着瞧吧,城墙这事小不得,工部算是犯到苏晋淮手里了。”

第二十一章 君怒

罗鸿丰眨眼从温柔乡到了阎王殿,未着官服,衣衫也不整,脸色惨白。

邑京春日多雨,可多是延绵细雨,谁料今年一场大雨,冲垮的哪里是城墙,分明是他这条命!

苏晋淮与陆佐贤都不作声,户部官员也都噤若寒蝉,国都城墙垮塌,何等奇耻大辱,必然难以善了。

苏晋淮也不表态,揣手而立,低低笑了声:“圣元十四年,北疆王哈弋进犯,自陵西直攻淩阳关外,未能伤及我邑京半分,安乾六年,陇南蝗灾,逼死节度使孔壁,造反流民未能出陇南便被压下,安乾十二年,北疆赤奴部与昱北交战,连江东郡的土也没摸得着。”

众臣默然。

苏晋淮又笑出了声,无尽讥讽,缓缓道:“天灾战乱未能撼我大梁,一场大雨,却冲垮了国都的城墙,左尚书啊。”

他垂眸瞧着跪在地上的左怀道,像是存了无尽的失望一般叹道:“老夫都不不敢信……”

左怀道像是含冤受屈,伏地叩首,含泪道:“苏大人!城墙修缮工部从无懈怠啊!夯土墙内外包砖,两丈一城垛,如何也不至一场大雨便被冲垮!”

苏晋淮说:“那左尚书的意思是?”

左怀道蹭了把老泪,说:“这其中必定有鬼!”

罗鸿丰闻声脸色又苍白几分,他督办此事,自然清楚内情,忙跪地叩首,说:“大人!城墙修缮一事,绝非一日之工!今日大雨冲垮城墙,也如滴水石穿绝非朝夕之事啊!”

邑京城墙屹立数百年,若不是长久修缮不足,怎会被雨生生冲塌?

“苏大人且先莫动怒。”刑部尚书沈霖神情冷峻,“刑部愿纠察此事,但眼下紧要还是修缮城墙。”话至此处,他又一顿,“近日城门值守,是兴武军?”

前些日子宫中大火,烧伤了小陛下,兴师动众停了兴武军左府的职,结果眨眼又轮上了这倒霉事。

沈霖抬眸:“兴武军指挥使何在?”

“卑,卑职在此。”

众人循声瞧去,登时无言。

左怀叙比罗鸿丰还要狼狈万分,叫下属从金燕楼给唤了来,里衣褴褛,颈间还带着口脂印子,本仗着无人寻他便缩在柱后,眼下这一应声,便是无处可躲了。

沈霖瞥了眼始终未开口的刑烨,先一步说:“能冲塌城墙必是早有迹象,兴武军值守巡查,却无一人发现,当是失察之罪,事已至此,不若先将与此事有关者交由刑部审理。”

左怀叙面色倏尔惨白,猛地望向了自己胞兄。

左怀道脸色也是一沉,对他轻轻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且慢。”葛同骞垂着眼,宽厚手掌覆在隆腹之上,尖刻一笑,“沈大人,当务之急是修建城墙,也需严守墙榻之处,城中不少百姓屋房垮塌,邑京百年难遇这连日暴雨,正是用人之际,怎好在此刻论罪?”

沈霖是苏晋淮的门生,人若是进了刑部,便是将把柄给了苏晋淮。葛同骞心里打着算盘,掌心却也是冷汗岑岑。

这事儿没法善了!

沈霖面色微冷,“兵不堪大用,乃将之过!遑论城墙坍塌何等之耻!诸位大人的官邸还好好的,城墙怎就塌了?”

葛同骞双眼眯成了墨点似的缝,说:“沈肃川!你少越俎代庖!陛下还坐在上头呢!”

然而高坐的陛下仿佛正神游天外,仿佛根本未听见满殿的喧嚣。

陆云川忽然就明白了。

他们要明挽昭是来干什么的?

一个做不得主的痴傻皇帝,犹如群臣手中傀儡,谁都能利用他搅浑水。

“他们得吵上多久?”陆云川抿唇。

齐雁行司空见惯,面上也没有笑,“快了,今日别说是陛下在,就算是圣元爷从皇陵蹦出来亲临,苏晋淮也肯定攥死了不松手,这机会他可等了太久。”

他说得是苏晋淮,可咬字之间却又存着痛快,好像等太久的人是他。

不出所料,陆佐贤先安奈不住,他也已年迈,华发苍苍,慢声道:“修缮城墙要紧,暴雨不断,城中积水,若不尽快重建城墙,疏通积水,必对城中百姓诸多不利。”

“陆阁老说得不错。”苏晋淮面色平静,“重建城墙必然要快,但功过也该论处,工部侍郎罗鸿丰、兴武军指挥使左怀叙二人均难辞其咎,由刑部收押审理。至于这城墙,余下兴武军两府同御林军两府一并去办,也好留予宫中部分巡防。盛都尉年纪大了,由陆都尉督办重建城墙一事,陆阁老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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