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装傻翻车后(32)
城墙这一榻不知要连累多少人下狱,户部若老老实实给钱便罢,非要闹这一场,陆云川又不是吃闷亏的性子,自然要陪着闹上一闹。
“陆哥哥!”
一声欢喜轻呼让承明阁众人皆是一怔。
陆云川回过头,便瞧见少年自门后探出了头来,像是有些怯怯,又带几分腼腆,扒着门框又唤了声:“陆…陆哥哥…!”
“…陛下?”陆云川微诧。
明挽昭没进门,就站在门口处。
天际阴沉着,没有光,他眉眼却敛入了碎光般明媚,又蕴着羞意,颈的瓷白延下被月白的衣襟掩住,乌眸虽不灵动,却如墨般纯粹,湿漉漉的乌发贴在颊侧,显得有些可怜。
可他这一声陆哥哥,却让几人的心都震了震。
明挽昭自出生便养在明容昼膝下,明容昼驾崩后,除了齐雁行,便再未见他同谁亲近过。
陆云川沉吟须臾,对内阁三人施了一礼,随即快步到门前去,自然而然地垂首压低声:“陛下怎么来了?”
他太高大,明容昼只到他肩头,尽管陆云川已低了头,他还是得微微仰起脸。
“我……”明挽昭嗫喏着,像有些委屈,“陆哥哥,许久都未来看我了。”
陆云川又是一愣,见小皇帝眼眶都红了,罕见地不知所措,心中又觉着酸涩。
他有半月不曾去看明挽昭了,白日同御林军混在一起,夜里便与陆临羡去吃酒逛楼,他当真没想到,这小皇帝竟然会等他去看望。
许是出于愧疚,陆云川叹了口气,“近日都忙,怎么冒雨过来了?”
明挽昭像是有些赧然,垂下眼细声细气地说:“我听宫人说你在承明阁,就让小叔带我来了。”
片刻,他又添上一句:“小叔很忙,无暇带我回去的。”
“……”陆云川失笑。
这小皇帝,也没那么笨。
还知道找借口留下来了。
陆云川推开门,明挽昭便像个战战兢兢的小兔儿般,犹豫了半晌才小心进门,甫一进来,便扯着他腰间的官袍缩到了身后去。
“……陛下?”
明挽昭也不吭声,就在他身后。
陆云川无奈,一抬眼,撞上数道探究惊诧的视线,刹那敛了心绪,坦然自若带着身后的小尾巴走回去,
刑烨肃然中犹带几分惊奇,笑说:“陛下竟为陆都尉寻到了此处。”
陆云川不解地嗯了一声。
刑烨叹道:“自先帝故去后,陛下便鲜少踏出秋月宫了,连早朝也难见他几次。”他顿住片刻,又对苏晋淮和陆佐贤说:“陛下特意来寻陆都尉,便让陆都尉在承明阁候着吧。”
“那便等上一时半刻。”苏晋淮应下,“再叫人去催一催葛尚书,最好让陆侍郎一并来,城墙事关重大,我大梁莫非连国都城墙都修不起了?”
苏景词适时插口说:“户部确实无钱。”
“你闭嘴。”苏晋淮呵斥了一句。
苏景词遂噤声。
父子俩一唱一和,将陆阁老的话堵了个严严实实。
唯有徐知微尚在状况外,迷茫不已地垂着眼,还用余光打量那陆都尉身后露出的一角干净素色,朝会时陛下冕旒遮容,又坐的远,安安静静地像个精致摆设,从不开口,也不惹人注意。
他这也是头回瞧见陛下的容貌,徐知微暗叹,其艳当真举世无双。
人都未来,自也不能站着等,众人落座,明挽昭还执意跟在陆云川身边,随他坐在了一处。
眼看将至晌午,陆云川凑近去低声问:“可用膳了?”
明挽昭乖巧地摇了摇头。
也在意料之中,陆云川后半夜惊醒,到如今莫说饭,水还没喝一口。他倒了两杯茶,说“怎不用过膳再来?”
明挽昭捧茶盏,怯怯说:“……怕你走了呀。”
原是如此。
陆云川哭笑不得,刚欲开口,便又听见明挽昭低低地说:“安公公不许我来见你的。”
他声音虽小,却足以叫在场之人都听个真切。
刑烨脸色几乎阴沉得可怕,手中杯盏哐当一声拍在案上,冷笑道:“好个安公公,不过阉人宦官,竟也有资格管制天子了!”
明挽昭吓得一颤,抓着陆云川的袖子,脸色苍白了些,低头呐呐不再说话了。
陆云川连忙拍了拍他冰凉的手安抚,轻声道:“何止如此,有安公公在外守着,连长公主殿下都不能探病侍疾。”
徐知微听得又是满头冷汗,恨不得夺门而出。
安喜为何能如此骄狂?
不仅仅是他侍奉天子,而是因他背后是权势滔天的陆氏!
他如同陆氏的一条狗,一颗棋,一个近身控制天子的工具,这是对于朝堂而言。至于内宫,安喜的一句话,比起圣旨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