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登基，虽然是将那些人挨个赐罪，也不准别人再提半个字，但终究没办法抹消掉她心底深刻的阴影。

现在她自己说出来，皇上有些心痛：“这是能相提并论的一回事吗？”

元音仪：“无非全是他人对我议论猜测，不是一回事又有什么区别吗？我活着是为了自己，又不是为了别人。如若我真在乎别人的想法，早就该在小时候羞愤地一头撞死在石头上了！”

皇上蹭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愠怒道：“元音仪，你是要气死朕吗？”

第36章 添一把柴

御书房内, 两人隔空对峙，剑拔弩张。

终于，皇上松开紧攥的拳头, 紧绷的脸背过去道：“什么死不死的, 晦气不晦气！你是朕的皇妹, 是当朝公主，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朕不允许你再说这种话！

“母后不顾一切生下你，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却如此轻贱自己，轻贱生命, 九泉之下的母后该有多伤心, 你让朕……”

元音仪打断他：“皇兄，我现在在跟你说我不嫁人这件事，你别拿应付朝臣的避重就轻那一套来应付我。”

她从没说自己要去死，可他却在这和她讲生死大道，可不是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嘛！

想法被拆穿, 皇上转身：“即便你不在乎别人的说辞, 你也该顾及皇家颜面不是。你说, 你一个公主迟迟成不了亲, 这丢的不还是皇家的脸面！”

元音仪：“我连别人怎么想我都不在乎，我还关心皇家颜面呢？”

皇上苦口婆心道：“仪儿, 成家立业，规矩礼法不可废。皇兄不求你出类拔萃、功成名就, 只愿你按部就班、幸福安康。你总说这个不喜欢, 那个不喜欢，然感情不都是慢慢培养来的。

“成了婚，联系紧密, 相处久了，自然日久生情。恍若……成亲后你实在不喜欢，那养个驸马左右也不打紧。你先成婚，日后有了喜欢的人，再领回公主府也不迟啊。是吧？”

元音仪闻言嗤笑道：“所以皇兄即便不喜欢后宫那些妃子，也从来不会开口拒绝。对您来说，多养一个少养一个没什么区别，可皇兄你想过没，这对她们公平吗？”

皇上：“朕对她们向来不薄，哪里不公平了？”

元音仪：“她们每个人都将一颗心毫无保留地给了你，你回报过同样的真心吗？也是，后宫佳丽三千，皇兄您一颗心得分成三千份，早碎成齑粉了，哪还剩什么真心。

“不谈真心，皇兄有把她们当做是妻子、是爱人吗？皇兄恐怕只把她们当做是工具、是消遣的玩意儿吧！ 两个人，连站在平等的位置相处都做不到，又何谈公平可言？

“皇兄说的好听，喜不喜欢先娶回家，以后遇到喜欢的，再娶一回也不迟。您是喜欢了，对先前的人就公平了吗？合该你是皇上，就能如此糟践别人的真心了？我真为后宫里的诸位不值！”

一条条指控下来，皇上脸色愈发难看。

御书房里又充满了火药味。

最终还是皇上先服了软，他道：“仪儿，朕何尝不想和皇后双宿双栖，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朕不行，朕是皇上，朕是天下万民的皇上，朕需要用选秀纳妃来平衡各方的关系……”

元音仪：“也需要这个驸马之位来帮你平衡朝局吗？”

皇上当即否定道：“当然不是！朕绝不会让你卷进朝堂纷争！”

元音仪：“那你就收回圣旨，绝了我现在成亲的念头！”

皇上盯着她：“君无戏言，朕圣旨已下，已着人送去北疆，现在收回岂不是让天下人看朕的笑话！”

元音仪：“呵，皇兄您宣曲菡入宫的时候，怎的不说君无戏言？”

皇城里每年都有秀女入宫，选拔范围甚广，适龄的官家女子更得入宫。当初她担心曲菡到了年龄也不得不入宫，特意向皇上请了一道密旨。

可如今，曲菡还是入了宫。

皇上面子上挂不住，拂袖道：“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朕早忘了！”

元音仪：“既然皇兄您那么健忘，那皇妹成亲的事便也先拖着吧，拖到皇兄忘记再讲。”

元音仪歪着脑袋又说：“听说镇国公突染恶疾，危在旦夕，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看来这婚确实成不了了。这样说来，皇兄你原来没着急让我成婚啊……”

皇上：“胡说什么，镇国公为我大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怎可说这般话？”

元音仪凑近了他，小声说：“皇兄，这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吗？”

听到这极小的一声，皇上怒目圆瞪，还没说话，听元音仪又说：“还有……皇兄可别再皇妹面前说您对皇嫂何等‘深情’了，这话您自己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