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春生无奈，他最怕娘每次说他不孝爹娘，不敬哥嫂。

“娘，我没有不孝敬您跟爹啊，上次月月捡了一头野猪，不分了肉给你们吗？”

“我们一家子那么多人，你那一点肉够吃多久？我可听说了，你们是天天吃肉，米面都是最好的精米白面。”

说着还抹了抹泪，“想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吃过精米和白面，一身衣裳都是补了又补，都舍不得扔。”

阿秀嫂插嘴道，“你衣服上的补丁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我补里面的，要你看见？”

此话一出，人群哄笑起来。

李娥继续嘤嘤哭穷，直哭的纪春生心生愧疚。

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二两碎银子，“娘，我身上就这么点，您拿着买些吃穿的。”

李娥看到银子，一把捏在手里，“这点银子也不够啊。”

“可儿子就只有这么多了啊？”

李娥又哭，“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大儿子是个没用的孬种，小儿子又不在身边，就指望着二儿子能有个依靠。”

“如今二儿子把我们分了出来，就不管我们这把老骨头了，老天爷诶，你咋一道雷劈了我哟！”

说完，又哭了起来。

纪春生连忙安慰，“娘你别哭啊，我没有不管你。”

李娥眼泪婆娑的看着纪春生，“你还愿意管我？不怨娘？”

“您是我娘，生养了我，我怎么会怨娘呢？”

纪家三小只听到这话，神情各异。

纪月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纪年沉着脸，脸上隐隐有怒气。

纪日鼓着腮帮子，恨不得上去打一架的样子。

纪月戳了戳他的腮帮子，“怎的变成一只鼓气蛤蟆了？”

纪日躲开姐姐的手，继续鼓着腮帮子瞪着母子情深的两人。

微软的村民有些都看不下去了，纪春生这是记吃不记打啊，给他点温暖，就忘了曾经老纪家给他们一家带来的伤痛？

摇摇头，走了。

有个这么拎不清的爹，三个娃可怜哦。

村民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李娥觉得感情牌打的也差不多了。

“娘的好儿子啊，你看爹娘跟着你大哥一家日子过得不容易，你大哥要养爹娘，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要不，你将船给你大哥，这样我们家也有一份收入，爹娘跟着你大哥日子也好过一些！”

村长本来也想走的，这纪春生简直让人想打他。

可他刚迈开腿，就听到李娥这么过分的要求，转身看着纪春生。

纪春生听到娘的话，有些犹豫，“娘，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船还是你们家的，你大哥只是帮着管理。”

纪春生一想也是，船依旧是他们家的啊。

看到纪春生松动的表情，纪月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不伸腿踹他的冲动。

“说的好听，船还是我们家的，那请问，每日赚的银子是谁的？”

“你大伯辛苦泊船，当然算他的辛苦费。”

“那每次的维护费谁出？出了事故算谁的！”

“船是你们的，当然是你们出，出了事故也是找你们啊，你大伯就只是帮你们驳船而已。”

纪月讥诮的目光看着纪春生，“还感动吗？”

纪春生一脸受伤的看着李娥，最后失落的垂下头。

村长火大，“纪福，你们一家是真的想去祠堂跪着不成？”

纪福皱了皱眉，村长今天是怎么了？都是同辈人，也不知道顾及一下他的面子。

抽了两口叶子烟，道，“他大伯和大伯母被他们家的畜生咬了，总该拿点医药费吧？”

纪月指了指李娥，“我爹刚刚不是给了二两银子？”

李娥把银子紧紧握住，“那是我儿子给我的银子，可不是什么医药钱。”

“那没办法，这头小狼不是我家的，是刚刚走了的那两头狼寄养在我这的，你要医药费可以找它爹娘。”

纪福阴沉着脸瞪着纪月。

许久，久到纪月以为他要在她家门口当雕像，这才见他带着老纪家的人离开。

村长也走了，临走的时候摇了摇头，“老纪家的忒不是东西了。”

人都走完了，院门口就只剩下纪月和纪春生。

纪年和纪日回家里去了。

纪春生低着头，不敢看闺女。

“孝顺爹娘是儿女们应该的，可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爹娘。只会趴在你身上吸血，像蚂蟥一样的爹娘，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丢掉。”

纪春生震惊，“他们再不是，那也是生养了我们啊？”

“他们生了你没错，可有养过你？”

纪春生回想过往。

打从有记忆开始，他好像就一直在干活，总有干不完的活等着他。大哥和小弟就可以休息。唯独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