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纨绔啊(140)

可他明明记得,干爹跟都察院的人打过招呼,这周温一向耳聪目明,十分知趣的,今日为何活起了稀泥?

此时不仅是他,连徐瑨也暗中纳闷起来,不过都察院的人不掺和,此事便好办了许多。

最后案件仍是不清,周御史建议去搜查物证,蔡郎中这才下令,将祁垣二人压去大牢,择日再审。

刑部和大理寺又为了下哪个大狱争了一番,最后只得折中,去了都察院的大狱。

祁垣出了伯府大门后便一口水没喝,在太阳地里跪了这许久,不由有些头晕目眩。那校尉头头应该也是刑部的人,大约见蔡郎中愤恨不已,回来的时候便没敢帮他。祁垣带着手镣脚铐,夹着枷锁,几次差点倒在路上。

身后有个吏卒喝骂了几声,踢了他几脚,倒是被那校尉给拦住了。

祁垣晕晕乎乎,舌尖咬着一口气,等进入大牢之后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却只见头顶的小窗上漏进一点光亮,也看不出时辰。

牢中还有个老头子,满身脏污,正缩在角落里闭目休息,见他醒了,踢了块饼子过来。

祁垣本来还怕有毒,后来一想,姓蔡的阴险小人,肯定会先折磨自己一番,哪能这么痛快让自己死?更何况这是都察院大狱,徐瑨既然想办法没让自己进刑部,多半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他顾不得许多,拿起饼子咬了一口。

那饼子难吃的要死,祁垣被噎地眼前一黑,幸好老头又递过来一个水袋。

“谢谢老伯。”祁垣喝了口水,忽然一愣。

自己身上的枷锁镣铐竟然都没了。

那老头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一头乱发蓬成鸡窝,见他发愣,竟还笑得出来。

“定是你家人使了银子。”老头道,“你才进来,就有人把刑具给你去了。”

祁垣知道这是徐瑨的安排,心中忽就安定下来,弯唇一笑。

老头见他低头轻笑,却是猛然怔住,撩起头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祁垣一抬头,便被他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一跳。

老头见他兔子一般跳开,愣了一下,这才呵呵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老头问,“怎么年纪轻轻,也入了这大狱?”

祁垣不愿跟人多讲,只道:“我叫祁垣,被人诬陷了。”

老头笑了笑,“原来你姓祁……罢了罢了。”

祁垣见他并无恶意,好奇地看着他。

“我有个儿子,若是还活着,应当跟你差不多大了。”老头道,“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他叫什么?”祁垣道,“我大约是出不去了,但可以托朋友帮你问问。”

“我给去取名叫济云。”老头不抱什么希望,摇了摇头,“我入狱时他才十岁。那帮人不可能放过他。那么小的孩子……”

祁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老头冷笑了一下,“我本是钱江知县,当年蔡贤的外甥去钱江游玩,见民妇貌美,竟聚集一帮恶少闯入民宅,逼而淫之。我按律将其捉拿归案。杭州知府却反诬我欺君罔上……”

杭州知府是蔡贤门下走狗,自然多般维护。最后将强奸之案反诬在钱知县头上,案件上报京城,最后钱知县被判绞首,家属或充军或没入教坊司……

后来他入狱之后赶上朝廷大赦,但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于是仍被压在刑部大牢之中,后来不知为何,又被转入都察院大牢,不过到这边之后,狱卒倒是不怎么拷打他。

祁垣听得唏嘘不已,半天后突然一愣:“……”

钱江知县?莫非……莫非是云霁他爹?

他隐约记得徐瑨提起过,但又怕自己记错,白惹人空欢喜一场。更何况云霁如今是教坊司中的人,虽在戏班之中有些名号,却也只是官家之人宴饮时的陪侍而已。

他心中暗暗记下,跟老头说了几句别的,便不再说话。

狱中不见天日,天气炎热,鼠患成群,祁垣起初不敢睡觉,后来实在挨不住,打了个盹,再次惊醒时却见老头正帮他驱着老鼠蚊虫。

他知道老头大约拿自己当他儿子般看待,便跟他商量着,俩人轮换值守。

徐瑨又买通了都察院的狱卒,每日让人单独给他们送牢外的饭菜,并不停地传递着消息。祁垣又乖巧玲珑,哄得狱卒整日笑呵呵的,由此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

原来那蔡郎中当天便去伯府搜查了一通,因大理寺的人也都跟着,所以并没有查出什么来。蔡郎中心中愤恨,又要提审彭氏和云岚,以及伯府的众多下人。

大理寺卿朱俨上书反对,言《律令》有记,“凡告事者,告人祖父不得指其子孙为证,告人兄不得指其弟为证,告人夫不得指其妻为证,告人本使不得指其所奴脾为证。违者,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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