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东宫(双重生)(13)
陆伏生提起毛笔,十分做作地假装忖思片刻,随后在纸上默下早已准备好的诗篇。
旁人都是绝句律诗,他笔下却是一篇复古气盛的歌行体诗篇,字里行间豪情万丈,足以惊艳众人。
诗成,陆伏生扔下毛笔负手退后,脸上尽是傲然之色,“如何!”
侍女忙上前拿起五殿下高作向众人展示,众人阅览后无不震惊钦佩、啧啧称赞。
云翊看罢端起酒杯豪饮一口,叹道:“五殿下诗才惊世,臣等自愧不如,有负京中才子之名啊!”
徐公子也叹道:“唉,云兄诗才尚且逊于殿下,臣这点浊墨更不及五殿下万一。”
旁人齐齐附和:“五殿下诗才惊世,臣等自愧不如。”
陆伏生拨弄额边垂下的发须,嘴角高高扬起,“诸位谬赞了,陆某随兴之作,不足称道。”
上座其余三人哪个不了解陆伏生的功底?一眼就看出这诗并非他自己所作,只是顾着皇室面子,谁都没有挑明。
平昭公主还是笑着夸赞了句:“五弟才学愈发精进了,父皇若是知道一定很欣慰。”
为了让父皇欣慰,这么多人哄着傻子演戏,还真是不容易。
陆之珩眼中掠过几分嘲讽,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丝讥讽,被陆伏生捕捉到了。他径自回到上座,斜眼瞥向陆之珩,故意问道:“太子殿下不作一首吗?”
席间气氛凝固了。
众人耳不忍听,目不敢视。
陆之珩笑意未散,默了片刻,才抬头回望陆伏生,“既然五弟盛情相邀,那孤就不吝惜笔墨了。”
他还真要作诗?
戚铃兰不禁往上座瞟了一眼,只见陆之珩扶汪富海的肩站起身,徐徐走向前方。
在她印象里,陆之珩并不喜欢舞文弄墨,不过他爱好读书,才学总不会差。
能不能压住陆伏生那篇假以人手的诗作可不好说,至少不会丢人吧。
“姐姐,太子殿下好有才华啊!”戚书兰又激动了,一边紧盯着陆之珩的身影,一边摇晃戚铃兰的胳膊。
戚铃兰当真无奈,“隔得这么远根本看不清写了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又才华?”
戚书兰满目憧憬道:“他长得便是有才华的模样……”
这是个什么形容,谁能长得有才华?
脸上有墨吗?
戚铃兰心下腹诽,忽然又觉得此言不错。陆之珩面如白纸,也不失为一种天生书卷气。
陆之珩才写下两个字,突然放下笔抬起衣袖掩着口鼻打了个喷嚏。汪富海和平昭公主俱是一惊,先后问道:“太子殿下可是着凉了?”
“无妨。”陆之珩缓了缓,将写毁的纸张揉成团扔进一旁纸篓,重新提笔蘸墨。
陆伏生见此眼中闪过轻蔑一笑,作不出来就算了,何必演这么一出。怕是一会儿诗才平平,又要借身子不适头疼脑热为借口开脱。
片刻之后,陆之珩放下毛笔,诗作已成。
侍女依照惯例拿起纸张在席间游走,这一回满座宾客是真心实意地流露出惊艳之色。
戚铃兰也看到了陆之珩刚作的诗,是她未曾预料到的水准。
如果说陆伏生刚才那篇通篇彰显豪迈,那陆之珩这一篇则是清新幽渺、意蕴无穷。
陆伏生默写的那篇豪迈之诗更像烈酒,酣畅之后大呼一声“好酒!”便作罢,陆之珩这篇更像一杯好茶,浅尝一口,回味无穷。
云翊叹道:“从不知太子殿下有如此诗才,今日一读才知自己才华浅薄。若是殿下早有此诗流传京中,臣岂敢以文人自称。”
徐公子也道:“殿下此篇诗作看似是写初春景象,花开草长、满园桃香……细品之后却有一股惆怅之意,令人叹息。前有诗‘我言秋日胜春朝’一改悲秋习气,今有殿下《叹花朝》反盎然春意而行。好诗,好诗。”
陆伏生何曾想到陆之珩一出手直接将他的风头尽数夺去,顿时气血上头,阴阳怪气道:“我怎么不知道殿下还有这诗词造诣?殿下为花朝春宴预备良久啊。”
“学问才华确实不是一日能习成,荀子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说的便是这个道理。”陆之珩从容接招,笑盈盈对上陆伏生愤怒的目光,又举杯道:“孤与五弟共勉。”
共你娘的头。
陆伏生脸色极差,丝毫没有端酒回应的意思。陆之珩也不和他计较,独自饮下一口热茶。
舞文弄墨比拼诗才的环节是过去了,但平昭公主没忘记前边还有一张古琴。
今日世家公子与高门贵女同在,不能只顾前者而忘了后者。
平昭公主一提出弹奏助兴,吴悠宁作为春宴另一位主办者,欣然请命上前。
不过她擅长的并非七弦琴,而是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