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完那场竞赛的祁以南早就不记得了，其实那并不是什么龙的面具，而是古代神话传说《山海经》中久居钟灵毓秀的碧光山深渊之下的神明，计蒙。

没有看完那场的他，当时看到解说之一侃侃而谈地说着计蒙是神话史中形迹最诡异难寻的神明，但一旦计蒙重返人世，就会伴随着天摇地动、疾风骤雨……在祁以南看来，这些都是鬼扯的彩虹屁，就果断关了视频直播。

——因此，他也就不知道解说下一句半真半假地说了句“有些抄本甚至有记载，计蒙是一位能够死而复生，真正不死不灭的神明”。

德扑圈的粉丝最迷信“东山再起”、“釜底抽薪”那一套理论，竞赛直播解说的那一番话，间接就把“楼大神”这个外号给坐实了。

但是……祁以南从来不知道，楼羽笙原来在最近的赛事里露了脸。

不，应该说，他总是凑巧没有看到楼羽笙这个神棍的脸，因此根本就不知道，他竟然是长得这副模样的！

除了那双漆黑的眼珠子和过分冷淡的表情，这张脸简直就和自己的管家一模一样！

祁以南要是这还猜不到贺齐所谓的“原始样本”就是楼羽笙，他就不用混了。

只是，这个可怕的猜想令他心情格外的低气压……

……导致今天的谈判现场简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是的，今天祁以南来到李副总公司本来是要进行一场友好而轻松的会议，原本，谈判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但是现在祁以南心情实在是太差了，长腿大步迈入会议室的那一刻他就改变了主意。

祁以南心里门儿清，这个业绩正高速增长的公司显然是牟足了劲儿想从自己这个投资合作方身上更多的榨取到利益——用更少的股份转让作为代价。

毕竟谁不知道祁董对于股份的执着远没有其他投资人来得重。

只是可惜了，今天他们注定啃到的是块硬骨头。

在业界传闻里，祁董一向都是近乎于“天使”一般的存在，只要是他真正认可了的合作对象，他都是近乎“纵容”的，谁让他眼光独到又允许试错空间，简直就是所有企业家最喜爱的投资者类型。

李副总是没有想到，他们公司新业务融资的谈判，本来游说祁董再烧他个几千万已经基本上是胜券在握的事情了，结果不知怎的，变成了一场苦战！

直到方案被祁以南扔在桌子上，冷冷地逐条质疑，他们这才发现这份方案真的是漏洞百出，如果不是祁以南这次在谈判中逆向碾压，他们恐怕要不断试错无数次才能意识到这一点！

祁以南不知道是不是被早上电梯里的事情刺激到了，比起他平时包裹在温和外表下包容的策略，今天的他从一进会议室就是一副“格外认真”的神情。

谈判桌成了不见血泪的厮杀战场，眉眼所向，锐不可当。

包括李副总在内的所有人这才明白过来，这位投资人不是看不出他们的缺点，他只是以前愿意容忍、允许他们去试错罢了……而他们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

等到只有祁以南独自一人时，一直无懈可击的面孔终于多了一丝动摇。拉满弓弦一般紧绷的身姿看上去丝毫未变，但是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阴沉天空的目光却变得压抑了起来。

仿真人管家虽然不是人类，但是他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一切都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绝妙地符合期待。

无论是外表、亦或是性格都像是精确测量之后诞生的产物。

在他诞生的那个晚上也确实是祁以南一点点设置的“喜好”，在输入了所有喜好之后，以管家姿态诞生的仿真人理应不具有什么会让人把它和“原始样本”，也就是仿真对象联想起来的地方。

祁以南叹了口气：“怎么原始样本偏偏是那个神棍？”他想象中的楼羽笙应该是长得很抱歉才对，毕竟参加德扑竞赛还要戴面具遮脸，哪曾想，长相居然那么的……祸水。

没有去仔细调查这个原始样本，祁以南承认这是自己不应该犯的错误。

“怪不得贺齐那天提到‘原始样本’，态度变得那么奇怪……”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始样本竟然就是他久闻其名的死对头，这就不难理解了，恐怕贺齐发现的时候，没吓到尿裤子就不错了！

祁以南一想到他之前被“乌鸦嘴”楼天师搞砸的几处投资，就肉疼了起来。他眯着眼睛想了想，接通秘书：“把前几年那几处地皮的规划记录拿过来。”

五分钟后，原本他以为晚上才能见到的那张面容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的完美管家正笑盈盈地把厚厚一摞资料搬到他桌上，然后目光克制又隐含暧昧地扫了他一眼：“这些是主人想要看的记录，但是我觉得您看这些实在是太过浪费时间了。于是整理出来了一份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