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盯着应该是死亡了的同胞妹妹，文秋辞却笑了起来：“你还是一个样子，秋行。”

“也没有，就是袁星的业务不太熟练，我居然比原来还矮了点。”

“……”

袁星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觉得矮大概率是你的错觉。

“不觉得现在的我们这种状况，很熟悉么？”

萼绿伸手轻轻按住李倾城的肩膀，修复好她因为刚才文秋辞的反击而几乎震碎的内脏后轻轻地笑了起来：“真好啊，居然还能有再相见的一天。”

“你——”

“可我觉得，还是人类比较好。”

李倾城轻笑一声，扬起脑袋没有任何的犹豫：“所以，你也不用做这种事情。”

“嗯，但我还是想要‘人类’活得久一点。小柠檬，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距离如此遥远，李青柠却依旧能够听到那个“庭院”里所有的声音。歌姬小姐举起自己的手，本来杰克以为她会继续壮丽史诗般的吟唱，却没想到她唱响了一首让自己猝不及防的歌。

《茉莉花》。

悠扬婉转的曲调让几乎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家喻户晓的旋律在被唱响的那一刻，荀希握住李青柠的另外一只手，应和的歌声同样微弱且低沉。

这首歌已经有太多年了，它伴随着他们走过漫长的艰苦岁月，却因为太过于柔美，并不适合在战场上唱响。然而注视着不远处刀剑搏杀的两个人，杰克突然觉得这首柔和的曲调却像是一种盖棺定论。

漫长而悠久的岁月中，人类经历了多少代人的变换，但是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变过。就像是这首歌一样，伴随着所有人长大，又要去看着他们走向死亡。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花朵常开常败，她呢？被琥珀包裹着永远留存于盛放的那一瞬间的时候，就连想要结束都是奢望。

“你明明拿到了那么多，那么多我想要的。”

“你想要，不代表这也是我想要的。”

剑光飞舞在这片战场之中，陨石偶尔的爆炸也不会让战场中的人惊愕，只会有着更多的不死不休。李倾城冷笑一声，语气也变得愈加无赖：“我才不管你想要什么，也不管你是有多少痛苦，但我可以告诉你，人类从来不是依靠着什么东西走到今天的。”

他们依靠自己的双手双脚，依靠同伴的支撑，却不会去依靠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不觉得，他们也是在依靠你么？”

“真可惜，我李土匪倒是觉得他们巴不得我别看到他们，免得我天天跟他们敲竹杠，对吧老杰克？”

杰克在指挥室里猛然涨红了脸，想要咆哮他又说不出口。李倾城才懒得管自己的音频是不是接着全频道，挥剑而出的那刻看到文秋辞突然被定住了。

萼绿抬起手将他轻轻按在了原地，眉心处的白色光芒逐渐化为了一朵小花的模样，让文秋辞的双眸逐渐变得暗淡下来。他胸前的伤口依旧没有被修复，就像是在那首悠扬的歌声中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原本不再出现的金色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只剩下你我了。”

当年那么多人，最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宛若幽灵一样游荡在世间的存在。一个在故乡早已不存在了名姓，而另外一个也已经社会性死亡，不再有什么未来。

“放手吧，文秋辞。”

放手么？

文秋辞看着按住自己的小姑娘，脸上突然多了点苦笑。十年前他在听到“联盟”的时候，就知道不管怎么不想与故人交战，也是不可能避开的事情了。

只不过“故人”只有文秋行这件事情，让他很遗憾。

“真好。”

“什么真好？”

“本来就在想什么时候能够相遇，现在看看，如果说最后是死在联盟，也确实让我有些欣喜。”

偶尔文秋辞想着自己创立了拜尔德文明，成为了他们的神祇，似乎也不再需要联盟了。

当初他和他的追随者们离开，通过几次随机的星际跳跃来到格外遥远的拜尔德星系后利用超前的文明与科技，成功成为了拜尔德的“神明”。几千年下来，拜尔德星系逐渐在发展，但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有人争夺信仰发起战争，有人因为悠久岁月的漫长而选择自我了断，也有人想要拥有他的地位发起叛乱。一步一步走到最后，文秋辞发现好像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也不会有人与他聊起曾经。听着拜尔德人对他的赞美与狂热，文秋辞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能继续下去。

可惜很多时候，并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

联盟来了，联盟，终于来了。

他们本来是带着友好来的，可他却不觉得是这样。自己能够记得千年前的事情，那么他们肯定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