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泓宇在前，秦臻在后。

他的影子延伸的很长，打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在萧泓宇心里，他还在想秦臻生前的遭遇，那暗红色的土壤对他造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若不是太过于悲痛，他怎会在君绯色还在场的情况下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两个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一步一脚的下了山。

走在前面的萧泓宇却突然站定，本来就是下坡，秦臻一个刹车不及，一下子就撞在了萧泓宇的背后，萧泓宇下意识的回身，扶住秦臻。

“我没事，怎么忽然停下了？”

秦臻问。

因为被萧泓宇挡着，秦臻本来就看不到前面的情形，当即出声道。

萧泓宇回过身，出声道，“七皇弟，什么时候过来的？”

萧泓宇的声音忽的响起。

秦臻一怔，忙探出头去，便瞧见山脚下萧凤栖坐在轮椅上，静静的停坐在那里，整个人都仿佛沉在暗影中。

他的眼神深而凝的看向他们两人。

“玄王爷，你怎么过来了？”

秦臻忙出声，就想绕过萧泓宇上前，在人前，她都称呼萧凤栖为玄王，只有私底下的时候才会喊他阿裴。

“本王打扰到你们了？”

却听萧凤栖出口，语气很是冷沉，透着压抑。

秦臻往前走的步子一顿，她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明显察觉出萧凤栖的怒气，想到他不喜她跟萧泓宇单独见面，秦臻动了动唇瓣，往前走向他道，“我答应六皇子……”

“七皇弟，皇兄与君姑娘如何，或者去哪儿，似乎也无需跟你报告，毕竟你跟君姑娘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对吗？”

不等秦臻出口，萧泓宇的声音忽的响起。

这话自是不是什么好话，明显的想要挑事的感觉。

果然这话一落，萧凤栖周身气息瞬间冷沉，带着生人勿近的寒厉。

秦臻诧异的回头看向萧泓宇，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出这样明显会挑起争端的话，却对上萧泓宇带着血丝的双眼，北山山顶上发生的一切，她不希望她现在说出来。

可萧泓宇这话无疑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进了萧凤栖的心里，无声无息的，且足以致命。

正午的阳光极好，萧凤栖却觉得浑身冰凉。

山脚下，身后是郁郁葱葱树木，萧泓宇和秦臻站在一起，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微风吹来，发丝也轻轻摆动，男子英俊，女子柔美，两人站在一起气质竟是该死的和谐。

他想到，如果三年前，也就是臻儿不被秦红霜暗害，那她如今已经嫁给了萧泓宇，夫妻恩爱，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一朝惊变，他阴差阳错窥觑了她的秘密，却丢了心，动了情，然而，这幸福却像是偷来的一般。

他没有办法-像萧泓宇那样娶她，跟她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除了帮她报仇，恢复声明，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他快死了。

他其实知道，火寒蛊如今对他没有解法。

他记得，臻儿说过，火寒蛊的唯一解法是，与女子同房，以蛊传蛊，解蛊者死。

在这之前，他的臻儿满眼热泪的看着他，语气悲凉而绝望，她说，她爱他，如果不是因为大仇未报，因为声明未曾恢复，她愿付出一切也要救他，包括生命。

他曾因为这些话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他不会爱人，不懂爱人，却因为一个女子乱了心神。

原本，他想在死之前拉着那些人一起毁灭。

可后来，他想活着，陪她一起，看遍四国。

但，自从伴随着秦红霜的死亡，秦臻之死的真相彻底被大众所知道，随着臻儿大仇得报，声明恢复，她却连着几天都没有来找过他，反而几次都让他撞见与萧泓宇在一起。

他只撞见就三次，那没撞见的时候呢？

而且，他的火寒蛊已经进入倒计时，生命所剩无几，而臻儿再未提给她解毒之事。

他不是真的想以命换命，用秦臻的命换他的命，他更做不到。

他只是……

萧凤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她跟萧泓宇站在一起，两个人的眼睛都很红，且看起来很是亲昵，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

萧凤栖只是觉得无力，然后怀疑。

他想，秦臻是不是后悔跟他在一起了？

是不是要跟萧泓宇复合了？

一层一层阴郁的情绪将他整个人笼罩。

“君绯色，谁都可以，他不行。”

萧凤栖沉声说道。

他本就是倨傲之人，看似矜贵，其实可悲可怜。

秦臻一震，知道萧凤栖是误会了，便抿了抿唇道，“我们回去说。”

声音温柔，带着安抚的味道。

一旁的萧泓宇却目光轻闪了下，不明白萧凤栖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