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支棱起来了!(87)

题红不敢离开,被乌苔训斥了几句,只好走了。

乌苔从那土坯缝隙里看着题红走远了,忙从一侧偷偷跑出,之后从旁边一处狗洞钻过去,钻过去后,又用木柴塞住了那狗洞。

钻出去狗洞后,她赶紧揪下头面,又褪去外面那华丽衣裙,露出里面的寻常布衣。

穿着这么一身,她混入人群中,一路跑向车马店,想着雇一辆车马奔出这小镇。

好在小镇本就是四通八达之处,车马行生意兴隆,她不多时便雇到一辆,塞给那人碎银子,钻上去,要那人火速往南赶去。

这就是丹阳的方向。

要知道,自己不见了,那些侍卫自然寻找,寻找不得,会离开小镇寻找别处,他们最想不到的是,自己会南走,这是反其道而行之了。

这马车虽然是拉客的,不过显然是许多人用过的,上面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马粪的奇怪味道,这于乌苔来说,自然有些不适,不过只好拼命忍住。

在那王府里,她是王妃,可以恣意骄纵,但是离开后,她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怀揣着金银,又有惊人容貌,这一旦逃出来,只怕是路途艰难,生死难料。

后悔吗,害怕吗,并不。

她实在是骗了懋王太多,他如今诸般浓情蜜意,将来只怕是会化作穿肠毒-药。

她又想起来皇太后说的话,她想,她们默认的懋王妃,就是应该出身高贵,公府世家,千金小姐,而不是像她这样,出身农户。

她几乎不敢想象,若是懋王知道了这一切,会是如何暴怒,比起来,那一杯鸩酒反倒是好的了。

乌苔从那粗劣的马车缝隙里,看向外面,马车飞快地前行,北方田地的苍茫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其实是茫然的,不知道前路如何,没有任何人可以倚靠。

她想起来之前和懋王提起的云州,她当然不会去的,那都是骗他的,她必须反其道而行之,她要去和云州反方向的潭州,听说那里还在为民造册,她也许可以寻到机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民册,再把自己的容貌掩饰一番,那她就真得改头换面了。

当然这也是搏一搏罢了,也许她走出去没多远就遇到宵小,一命呜呼,那她就认命好了。

左右总比留在云安城等着懋王恢复记忆强。

她坐在马车里,就那么抱着胳膊,在那熏人的马粪味中看着前方车夫,车夫穿着露了棉花的棉袄,头上随便扎了一个看不出颜色的葛巾,正在迈力地赶车。

她甚至想着,也许这是一个什么江洋大盗,并不是什么好人,马上就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谁知道呢,运气不好就是这样。

她的手便摸了摸藏在腰际的刀,那是一把没什么装饰的刀,以前也就是随意放在房中的,但乌苔发现,还算尖利,她想着,万一有人对她起了歹心,她大不了拼命,拼不了命,也可以自裁。

反正她在云安城是没什么活路了,豁出去,总能拼一把。

她就这么惴惴不安地盯着前方那陌生的车夫,那是她以前的身份永远不会触及的,现在,那个人却距离她如此之近。

乌苔恍恍惚惚的,就这么颠簸着,不知不觉中,她好像沉入了梦中。

但真得是那么一瞬,蜻蜓点水一般,她的意识便从梦中醒来了。

天竟已经黑了下来,很冷,阴冷阴冷的,刺骨的风从那漏风的马车缝隙里钻进来,直钻进她的骨头里。

她咬着唇,看向马车外,就见外面果然是下雪了。

没有月亮的夜晚,晶亮的雪花飘着,有那么几片飘入马车中,落在她的外袍上。

她悲从中来,有一瞬间是想哭的,甚至想着,还不如直接被懋王赐死呢!

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筹备了那么久,终于逃出来了,既然逃出来了,就应该拼命挣扎着活下去。

她能享受得了王府富贵,凭什么吃不了颠沛流离的苦。

她吸了吸鼻子,吸进去的却都是冷气,激得她鼻子发酸,只想流泪。

这时候,那马夫却突然问:“歇脚住店吗?”

乌苔怔了下:“啊,什么?”

马夫粗声粗气地重复了一遍,乌苔赶紧便刻意哑着嗓子说:“继续赶路吧,往前几十里便是丰城吧,我家里几个哥哥说是在那里接我。”

她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让这马夫知道,她虽然是个弱女子,但也是有家里人的,几十里外,自己如果失踪了,家里人肯定来找,可别欺负她无人护着。

不过那马夫也没多说什么,便继续扬起鞭子赶路了。

乌苔略松了口气,她又去和那马夫说话,问他家里情况,马夫并不善谈,说话还是粗声粗气的,不过乌苔感觉到,这人倒是个本分的,他家里有个妻子,还有三个孩子,看上去也是正经卖苦力的,应该不至于起什么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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