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光(144)

方喝过酒的裴烬眼神却十分清明,黑沉沉的双眸眨也不眨的望着云莺,“皇兄为何让你来?”

东宫有多少婢女不使唤,却让自己的姬妾去为兄弟送醒酒汤,醉翁之意不在酒。

“妾身不知,太子殿下吩咐,妾身理当办妥,王爷若无事,妾身便先行告退了。”云莺垂着眸,拢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住,方能不失态,扬州一别,已是天悬地隔,再无交集了,她不该再有非分之想。

“慢着。”裴烬从太师椅上起身,走到云莺跟前,“你还记得本王吗?”

裴烬的双眸紧紧地锁住云莺,让她避无可避。

云莺的指尖掐入了手心,一丝丝疼痛让她清醒,稳住心神道:“王爷千金之躯,妾身卑贱,并不认识王爷。”

“呵,”裴烬冷笑一声,“不认识?”

原来两人之间只剩下“不认识”这几个字。

“妾身告退。”云莺不能再待下去,免得被秦王察觉破绽,转身就要走。

却被裴烬攥紧了皓腕,语气冰凉,“本王让你走了吗?”

“王爷自重,妾身卑贱之躯,不敢玷污了王爷。”云莺挣扎着想从他手中抽出手腕,可是裴烬却攥的越发紧了。

“本王带你离开可好,你可愿跟着本王?”

扬州一别,裴烬始终有口气堵在心口,即便如今云莺已是太子的妾室,可他仍旧不死心,若是她愿意,裴烬会带她离开,哪怕与太子撕破脸皮,被父皇训斥,被百官弹劾。

“王爷,妾身是太子殿下的妾室,求您自重,莫要失礼。”云莺哪里敢从,狠狠地甩开了裴烬的手,事已成定局,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东宫姬妾无数,你便这样想跟着太子?本王哪里不如太子?”裴烬的手虚握,他分明晓得当初是太子将她派到身旁,她是虚情假意,可裴烬仍旧舍弃不下。

“妾身爱慕太子殿下,还请王爷莫要让妾身难做。”云莺死死的低着头,眼眶中含着雾气,却始终没让眼泪落下来。

“爱慕……”裴烬往后退了一步,原来她是爱慕裴澄的,她爱的是裴澄,不是他裴烬。

裴烬的面色倏然便冷了下来,“罢了,本王吃醉了酒,告辞,”

他大步离开东宫,头也不回,那时他不知这便是最后一面。

他一走,云莺的眼泪终于没忍住簌簌落了下来,小声抽噎,跌倒在地上,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时,太子进了厢房,云莺瞧见那片杏黄色的衣摆,连忙止住了哭声,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莺莺已按您的吩咐办事,求您饶了她们……”

裴澄蹲了下来,两指捏住了云莺的下颌,迫她抬头,双眸阴森森泛着冷意,“莺莺做的很好,孤很满意,事成之后,她们母子三人,自然无恙,可若是在这之前你说了出去,可莫要怪孤心狠手辣。”

裴澄甩开她的下颌,转身离开,不一会,便有人将厢房的门锁上,只剩下浅浅的呜咽声还在继续,哭的裴烬头痛欲裂。

莺莺哭了……她哭的很难受,她为何哭……

裴烬猛然睁开眼,下意识往床榻另一侧去摸云莺,却摸了个空,令他瞬间清醒,从床榻上起身,掀开幔帐时,瞧见外边黑黢黢一片,却全然陌生的环境,意识才终于回神,他今夜歇在了荣宣伯府,并不在芳菲苑。

一颗心往下沉了沉,裴烬松开幔帐,坐回了床榻上,方才那是一个梦吗?

可前半段却是他前世经历过的,那次在东宫,他的确问过云莺是否愿意随他离开,可云莺拒了他,并说爱慕裴澄,他备受打击,在那不久之后便回了西疆,之后两年都未回京。

也正是这两年,裴澄一点点给父皇下药,一点点把控朝堂,直至弑父杀君,谋反篡位。

可是后半段,并没有他,只有云莺与裴澄,是他离开之后两人的对话,他又怎会梦到。

在扬州时他已晓得莺莺并非是裴澄派到他身旁的,难不成连那次拒绝也是假的吗……

莺莺那句“对不起”是对他说的吗?裴澄所说的“母子三人”又是谁?是裴澄用她们来要挟莺莺,所以莺莺才拒了他吗?

实则莺莺是爱慕他,至少,是想跟他走,可迫于被裴澄拿捏了把柄,所以莺莺不能跟他走,他的猜想对吗?

裴烬心里头忽然热血涌上来,前世与此生,他都深深的记得那日云莺拒绝他时语气坚定,他一直觉着莺莺是爱慕裴澄的,可如今这个梦,当真只是梦吗?

裴烬翻身从床榻上下来,他想见莺莺,即刻就见到她。

他从屋子里出来时,方定也在旁边的屋子被惊醒,因着是在荣宣伯府,他是和衣而卧,出来的倒快。

“主子,有何事发生?”方定扫了一眼庭院,安静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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