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个世界上，也从来没有谁必须为了另一个人，而豁出自己性命的。

而这个世界上甘愿为他豁出性命的，大概也只有苏熠。

肖越宁忍不住抬眼向苏熠看去。

对方的脸庞仍旧白得没有丝毫温度——他的眼睛虽然非常漂亮，像是最上等的黑曜石，但眼底深处却往往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阴郁与偏执。

以往每次肖越宁与他对视，总会感觉心惊肉跳，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发现对方眼底那种令人极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正在慢慢消散。就连他周身原本围绕着的那股阴冷黏腻的死亡气息，也逐渐变成了仿佛冰雪般的冷冽，不再让人感到惊惧恐慌。

这样的苏熠，其实挺好的。

*

虽然前来袭击他们的地狱之门成员都已经死了，但肖越宁还是不敢在精神病院多待，这里毕竟曾经是对方的根据地。

等到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的虚弱感，稍微减退之后，他就开始催着苏熠赶紧离开。

远离精神病院后，他们重新找了一个地方休息，顺便养伤。

肖越宁失血过多的状况虽然好了，但是脚腕的扭伤还是很严重。拖着这样的腿，他根本不敢贸然出现在人前，不然地狱之门的人再次找上来的时候，他只怕连逃跑都成问题。

因为个人信息已经被曝光得差不多了，尤其是有小黑这只极富标志性的黑猫在，只要肖越宁敢出现在市区或者人群聚集的地方，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次遇到为了千万赏金铤而走险的人。

在拖着一条伤腿的情况下，他觉得这种危险还是能免则免。

肖越宁精挑细选之下，最终选定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山村当作临时落脚点。

这个地方距离市区很远，光是开车进山都要整整一天的时间，相当闭塞，而且非常穷困。

具体能穷到什么程度呢？穷到据说村里人过年都吃不上几回肉，割块豆腐就当是年夜饭大餐的程度。

很难想象9102年的现在，国内居然还能有如此贫穷的地方。

尤其当肖越宁和苏熠，开着从地狱之门成员那里捡来的车，进入村道的时候，他甚至还从几个跑出来围着他们看稀奇的小孩子衣服上，看到了虽然细心匹配过花色，但仍旧能看缝补痕迹的补丁。

补丁啊！这难道不应该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吗？

这样的穷困，却带给了肖越宁难以形容的安全感。因为他觉得地狱之门的人即便是要来宣传封建迷信，也绝对不会挑选穷到这种地步的小山村。

原因也很简单。

一来，薅不到羊毛；二来，如果这座小山村的人真的加入他们组织，那么为了彰显伟大的地狱之主的神威，地狱之门首先就得先帮助村民们脱贫致富。

不然堂堂一个神明，连让他的信徒吃饱饭这种事情都办不到，谁还肯信他们？

啥？你说你们有神迹？

笑话，现在山外头的人心眼子都老多了，一个个都坏得很。说不定就只是学了几个戏法，来欺骗他们这些淳朴的山民的。不拿出点实在东西，休想来传教，真以为他们小山村里的人就那么好骗了？

山里人不好忽悠的特点，肖越宁自打进村的第一时间就领教了。

起初他在向遇到的第一个村民询问借住地点的时候，对方一脸防备的瞪着他，活像他是个打算进村踩点的犯罪份子。

直到站在他旁边的苏熠静静拿出了几张崭新的人民币，他们这才得到了一张来自大山里的淳朴笑脸，并被对方热情的领进了家门。

山里老乡接了苏熠的钞票之后，对待他们那是相当尽心，家里一旦有了什么好东西，也都是第一时间端出来给客人品尝。

肖越宁养伤的这段时间过得还算平静，只除了偶尔出去放风的时候，会被村民们当成什么珍奇异兽围观这一点，让他感觉有些不适应之外，其他都还不错。

等肖越宁伤势彻底养好，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APP难得没有发布新任务，给了他们足够的休养生息时间。

期间，乔萌萌也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只是看上去非常虚弱，估计是在那一场与鬼王的争斗中伤得不轻。

肖越宁见她终于醒了，连忙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问：“你感觉怎么样？”

乔萌萌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她低头抱着自己的娃娃，一对失去了眼珠的眼眶黑洞洞的，毫无半点生气。

感觉到肖越宁的抚摸，她微微抬起下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透出些怨气：“……没事。”

肖越宁顿了顿，觉得她可能是对当初苏熠强迫她留下的行为心存不满，想了想，缓缓开口：“萌萌，谢谢你愿意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