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方雪雅回过头，她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披风，从头到尾全副武装，完全没有昔日里柔弱的样子，反而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冷意，宋洗戈这才意识到：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方雪雅吧…她竟然隐藏得这样好。

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宋洗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原本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比如：她到底为何要背叛他，为何她要选择帮太子，她…对他可有过真心……

可是，见到她之后，他突然发现，他好像已经不再在意这些问题的答案了，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她背叛了他，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是他害得他和微澜绝望跳崖，如今他还能活着站在这里，都是因为微澜没有放弃她，？如果不是有微澜在他的身边，他肯定早已死了。

所以，这方雪雅背叛他的一切原因都没有了意义，他只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而他，也已经向前看了。

方雪雅望着宋洗戈，两眼出神。

当时她在听闻安王死讯的时候，她差一点就崩溃，不管她下了多大的决心，可是，这毕竟是她最爱的男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她好的男人，他从未怀疑过她，更未伤害过她，可她却为了复仇，直接牺牲了他……

还好，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赶来，终于见到了还活着的宋洗戈……

还好……

方雪雅无比庆幸，她发誓，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伤害他。

见宋洗戈没有说话的意思，她苦笑着开口：“洗戈哥哥，你没有话要问我吗？”

宋洗戈沉默地看着他，眼中满是陌生，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方雪雅见他这样，露出了和以往一样的温柔的笑容，她自己开口说道：“你不好开口问，那我便自己说吧，我害了你，总要给你一个交代”。

方雪雅目光越过他，没有聚焦地落在他身后的某处，整个人陷入了回忆，她将一切都坦白出来。

“洗戈哥哥，你书房里的证据，是我捏造的，也是我交给那个侍妾，让她告发你的，从我入王府以来，我就一直在跟太子通消息，把你的事都告诉他”。

宋洗戈闻言再也忍不住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可有哪里对不起你？”

方雪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为什么，洗戈哥哥，你说为什么，我爹为官清廉，为人正直，他为了大宋鞠躬尽瘁，可是，他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就因为坚持心中的正义，不愿意为你父皇陷害当时的太子，你父皇便同他的手下一起陷害我父亲，害得我方家家破人亡，我弟弟死的时候，才四岁！而我，堂堂方家大小姐，却流落青楼，成为别人的玩物！你说，我该不该恨！”

宋洗戈虽然不再爱她，却还是不由地心疼她的遭遇，可是……

“可我呢？我知道我来晚了，可是我在尽力地对你好，想让你忘掉过去的痛苦，可是，你也在恨着我，是吗？”

方雪雅闻言，眼睛一下就红了，她狠狠地抓紧了自己的胸襟，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丝心中的痛楚，她流着泪说：“不，我不恨你，洗戈哥哥，我不可能恨你…你本就不欠我什么…而且，也没有嫌弃沦落青楼的我，一直真心待我，我很感激，可是，洗戈哥哥，我不配拥有这样的幸福！我身负血海深仇，我，肮脏不堪…我早已失去了幸福的资格！”

方雪雅陷入了自我厌恶，她表情逐渐扭曲。

“这一切都是因为当今皇上，他为了这个皇位害死了我的家人，我便要毁了他在意的一切！背叛你，只是我下的一步棋，因为只要有你在，大虞就不敢对大宋出兵，所以，我只能先毁了你……”

方雪雅已经泣不成声，宋洗戈没有出声，只是痛惜地看着她。

“我本以为，我为了报仇，可以不顾一切，可是，洗戈哥哥，当我听到你落下悬崖死了的时候，我真的好后悔，我没想让你死的，真的！”方雪雅紧紧地拉住他胸前的衣服，浑身都在颤抖。

宋洗戈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是他能给的最后的温柔。

“雪雅，你要报仇，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你和大虞联合的话，抱歉，我必须要阻止你，而且你这样做，我相信你爹在天有灵，也不会同意的，你也说了，他为了大宋鞠躬尽瘁，即使死，也没用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事，如今你为了报仇，陷大宋百姓的安危于不顾，雪雅，你做错了！”

宋洗戈的温柔让方雪雅彻底崩溃，她靠在宋洗戈的胸口大哭出声，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宋洗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被被方雪雅抓得死死地，他想到木微澜，觉得有些心虚，他赶紧拍了拍她的头，手上用了些巧劲，将方雪雅从他胸口拉开，他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心里有些不忍，却还是问道：“雪雅，你今日来找我，到底是有何目的，刘大说你有急事要同我说，到底是什么事？”说完他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没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的话，要不然你今晚先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日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