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有喜(78)
“你既然闻得到我衣衫上的香味,我第一次来炊房,你怎会待我近身还不知晓?”
“还有,中箭,中毒,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一步一步,就是为了让我原谅他。
为了让我心动。
我屏息等待回答,却被愈加剧烈的动作扰乱了呼吸。
“嗯。”
良久,他终于回应。
我笑了,笑得肆意又猖狂。
这笑刺激了他,他恼怒地掰过我的脸,狠狠啃咬着我的双唇,仿佛这样就可以将我的笑吃下去。
他的算计,被赤。裸。裸地摊开在我面前,说出口,都是多么幼稚而蹩脚的伎俩。恼羞成怒,太正常了。
我愈发笑得厉害,笑着笑着,眼角却滑落一滴泪,直流入纠缠不清的唇齿间。
他尝到了,泪水是淡淡的咸,于是赶紧松开我:“怎么,弄疼你了吗?”
我在他漆黑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眼眶红着,鼻头亦是红的,一张嘴被搓出了血色,肿得诱人。
“恭喜你,你得逞了。”我哑声道。
我放弃了。成为夏绥绥,怀上这个孩子,与他为妃,这便是我今生的命。先前任凭我如何苦心揣摩,殚精竭虑,却仍旧走入一个个谜团陷阱——包括他设下的。
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即便他终将走向覆灭,我与他快乐今朝又何妨?
他听了我的话,眉心染上一丝悲戚。
恰如今晨我求他救我时,那个略显悲凉的笑。
“你不欢喜?”手抚上他的脸,“我不恼你了。”
羽幸生摸住我的手,在掌心印下一个吻,温柔而绵长。
第47章 章四十六
待我俩从灶台旁爬起来,窗外已是夜幕四合,繁星满空。
“咕——”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满地七零八落的面粉白糖肉糜萝卜丝,挤出个略显窘迫的笑容。
羽幸生穿好了衣服,从灶台上小火烹着的瓦罐里舀出一碗鸽子汤,递给我:“先喝点垫垫肚子吧。”
我尝了一口:“你没放盐?”
“是么?”他从手边一只白瓷小罐里挖出一勺盐,就要往我碗里倒。
我赶紧眼疾手快阻止:“那个……有孕之人,口味不太稳定,还是让我自己尝着来放吧。”
他一脸将信将疑,但依旧将盐勺交给了我。
“咕——叽——”
又是一声婉转的叫声。
我嗤笑道:“圣上,不如你也喝一碗吧?”
羽幸生如遇大赦,忙不迭给自己也装上一碗,不待吹便喝了一口,烫的呲牙咧嘴。
也不知刚才他矜持什么,难不成还要在我面前扮渴饮朝露餐清风的仙人?
我将盐勺递给他,他却说不用,一仰头就将整碗鸽子汤饮尽。
瞧这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不如你把鸽子肉也吃掉吧?”
他双眼一亮,立刻起身盛了些鸽子香菇出来,还不忘把两只腿夹给我。
两人席地而坐,默默喝汤吃肉,仿佛农作后相对歇息的寻常夫妻。
说话也变得家常:“我一直想问,这几日你忙着给我做饭,那你吃什么?”
“你餐餐剩得多,总要有人吃。”
我有点噎住——所以他一直都吃我吃剩的?
那么难吃,他吃不出来?
“那,这些瓜菜谷面是如何来的?”大米面粉尚可囤,肉类蔬果必得新鲜的才行。
“有人日日专门从山下农人处采卖运来,”他突然跳起来,“差点忘了,我还焖了饭。”
说着就去揭灶上一口大锅,顿时饭香四溢,我刹那间馋虫上脑,竟忘了追问送菜的是谁,怎么我都没撞见过。
两人就着炊房的烛火将锅里的饭一扫而光,炖的肉鸽也被啃得只剩骨头。
来梦离山这么久,食欲从未如此好过。
“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了。”羽幸生将我手中空碗接过。
“哎呀,天这样黑,我可不敢独自走回去,路又不熟。”
我佯作苦恼。
他嘴角一勾:“夏绥绥,你果然还是我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夏绥绥。”
……我睁大了懵懂的双眼。
“别装了,”他凑近来,凤眼微眯,“跟我在一起,不用耍滑头。”
他拉我手出门,夜空星河密布,空气中隐约飘来缕缕暗香——这些桃花真是逆天,在这深秋寂凉天,竟然如此快地盛放了。
“这夜路难行,我不要回去。”我噘嘴道。
他笑道:“不回去,你莫不是要揽天地为被邀星月为伴,就地打盹?”
“去你那儿不行么?”我睨他一眼,“你那儿离这里近。”
羽幸生狡黠地眨了眨眼:“我那儿?你说的是何处?我是你的夫君,不与你同住,难道还有别处红杏小院?”
呵,我怎么忘了这人前头千方百计,就是为了能钻回那间竖着春宫屏风的洞窟呢?之前住的小破屋,无非也是为了惹我对他更生同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