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小付予还依旧不回答游己的话，游己叹了口气，他起身迈开长腿，几步便跨上台阶走到小付予还跟前。

单膝蹲在比小付予还所站位置低一级的楼梯上，游己平视着小孩儿的眼睛：“都是血污，穿着不难受？”

小孩儿看着他不言不语。

游己也没指望小付予还回答自己，同时也不管小孩儿觉得奇不奇怪，凭空从手上变出条干毛巾，对着小孩儿的一头湿发就是一通揉搓。

“我妈妈说过，洗了头发不擦干就是在等喜欢的人来帮她擦，现在我帮你擦干了，四舍五入就等于你喜欢我了。”

这话明明是小游己躲在被子里装睡不肯回房，偷听到爸爸妈妈的私房话来的，现在硬生生要安在小付予还身上实在毫无道理。

但没办法，谁让付予还把精神海的掌控权交给他了呢，现在还不是游己说什么，小付予还就只能听什么了。

擦完了头发，游己把腿脚不便的小付予还抱到餐桌前坐着，指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零食道：“我就不问你想吃什么了，每样吃一个，哥哥看着你吃，不吃完不准离席。”

不知是真饿了还是明白抗议无效，小家伙这次没什么激烈反应，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包薯片，连包装都没看一眼就用牙齿撕开往嘴里倒。

盯着小付予还一样一样由离自己最近的零食开始解决，一包接一包的膨化食品机械地咀嚼吞咽。

游己拉开一罐牛奶，移过去：“喝一点，别噎着了。”

小付予还顿了顿，没推开，仰头喝下。

游己坐在小付予还旁边，双手托腮问：“好喝吗？”

“再尝尝这个。”

知道对方不会回答自己，游己问完就直接跳过等待回答环节，塞了一根黑咖味的棒棒糖放小付予还嘴里。

游己笑眯眯道：“苦吗？”

小付予还当然没有理会游己，恶作剧之所以有趣，必须得被捉弄的一方有反应才会好玩，很显然，小付予还不是一个很好的恶作剧对象。

游己恶劣地捏了把小家伙被零食塞得鼓鼓的脸颊泄愤，复又摸了摸小孩儿的肚子，再度叹了口气，高抬贵手道：“算了，撑着难受，先吃一半，下次再把其他的补上。”

“吃好”、“穿好”是没戏了，游己估摸着“玩好”也是不成，小付予还如此高贵冷艳，怕是不太可能和自己一块儿玩什么儿童益智游戏。

那就只剩下“睡好”一项了。

游己不顾小家伙意见，给小付予还换了套干净的睡衣，换的时候凝视着小孩儿浑身的伤口微微侧目。

成年后的付予还身上就有很多伤疤，游己因为从小被保护的太好，身上的每一块皮肉都是完好无损的，他很难感同身受这满身的陈伤对于一个小孩儿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他知道，受伤了就会疼。

游己可以利用精神力幻化出无限的绷带和药剂，却没法变出一个拥有包扎好技术的自己。

用绷带将小孩儿几乎裹成了一只小木乃伊，游己稍显尴尬地努力回忆自己的童年生活以求转移注意力。

“我小时候的衣柜底层有好多套粉色睡衣，我爸做梦都想要个‘我妈小时候’当女儿，我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他就想把准备给我的儿童房布置成粉色的，还好我妈没同意，不然我也太憋屈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无从得知付予还喜欢什么颜色，游己就干脆什么花里胡哨的颜色都没选，给他穿了套图案、颜色全无的纯白睡衣。

“好了，睡觉！”游己一声令下，关了灯就搂着小家伙一同躺倒在床上。

“你——”

这是小付予还自被游己一意孤行带回别墅以来开口说的第一个字，游己惊得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啪”的一声重新打开灯，游己忙半撑起身子问：“我什么？”

小付予还盯着游己看了很久，就在游己以为小家伙又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小付予还用哑哑的似乎是处在变声期的少年音问：“我见过你？”

“见过见过。”

此时的游己根本没意识到，小付予还会这样问是因为游己去过的那段被封存的无人区记忆区域已然被他改变，而还没有因觉醒被精神力防护系统强行封存记忆的小付予还才会对他有所印象。

游己想都不想，张口就来：“何止见过，上辈子我是你的随身挂件，你白天带着我到处跑，晚上和我一起睡，我找了你好久，终于被我找到了！”

这种一听就是哄小孩儿的话，小付予还没说信不信。

昏黄的睡眠灯下，小付予还低垂的眼睫在脸上映出一排微颤的阴影，他低声问：“找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