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踹开几个丧尸尸体，往郑丝萝刚才看的那地方走去。

半晌，他蹲下身，戳了戳丧尸堆里面一具趴着的丧尸身体。

下一秒，那丧尸动了一下。

叶浔一只手按在它肩上，用了些力气，直接将它的身体翻过来。

郑丝萝跟在他后面，一打眼看见那丧尸，稍微愣了一下——

这丧尸脸上皮肉腐烂，双眼通红，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看样子以前应该是人类，被丧尸咬了之后感染了丧尸病毒。

但仔细看，这丧尸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脸虽溃烂，但五官排布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郑丝萝又凑近了点，仔细辨认。

目光和那丧尸对上。

下一瞬，这丧尸的衣服和脸和她脑海中郑向明的样子重合。

所以……这是郑向明？

郑丝萝一下被自己想法吓到。

如果这是郑向明，他出现在这做什么。

他是跟踪她和叶浔来的，还是比他们先来？

郑丝萝想着，总觉得他有阴谋，步子始终停在原地。

但过了半晌，看见他脸上腐烂得越来越多的皮肉，才靠近了点，试探开口：“爸？”

那丧尸似乎还没失去意识，听见她声音，眼睛迟缓地眨了一下：

“郑……”

这话说得十分艰难，声音粗哑，像断了弦的废旧大提琴。

可分明就是郑向明的声音。

这是郑丝萝知道自己是孤儿、眼睛从小被郑向明挖掉换走之后第一次见他。

但是他快变成丧尸了。

她脑海里空白了一瞬。

先是震惊，然后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涌上来。

郑向明视线模糊，眼前看见的东西都是通红的重影。

他目光聚焦在她脸上，但已经看不清她具体的模样和表情了。

只能感知到她现在离他很远。

大抵是在防备他。

郑向明模模糊糊想道。

说不上来为什么，坏事做尽了，这一刻见她这副防备模样，他心底难得涌上来一阵愧疚感。

还有后悔。

可是时至今日，后悔还有用吗。

一时间无人说话。

过了会，还是郑向明先开口，艰涩道：“你……你们身体里都有芯片。”

这话不仅是对郑丝萝说，也是对叶浔说。

正应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叶浔从口袋里拿出晶核，手指在上面蹭了下：

“元首身体里也有芯片么。”

郑向明艰难点头。

他说：“芯片就是晶核，因为世界融合了，咳。”

叶浔若有所思地垂眼看那晶核。

郑丝萝原本为了他变丧尸的事震惊，这会儿听见他的话，更是震惊。

一时间整个人都忘了反应。

所以和他们猜测的一样，元首能进游戏里，也是因为身上有芯片。

而她和叶浔能用异能也是因为芯片，现在世界融合，现实世界里混合着游戏设定，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仍也算是身处游戏世界，所以因为芯片依然可以用异能。

她说：“可我眼睛里的芯片没变成晶核。”

郑向明声音断断续续的：“你进游戏的时间不够久。”

他说：“我们在他脑袋里找芯片，但是，咳……找不到。”

所以元首的芯片变成晶核，是因为进游戏的时间太久了，所以身体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郑丝萝闻言，又想到之前她看见一群护士推着元首做开颅手术的情形。

这样说来，他们至今还给元首做开颅手术，就是因为想找到之前放在他脑袋里的芯片。

但是元首进游戏太久，早已经可以完全把那芯片为自己所用、完完全全地控制自己的晶核。

而他们进入游戏的时候，虽然能感觉到自己在游戏里有身体，但应该是因为某种脑电波转移，类似于全息游戏的那种。她每次进游戏的时候，现实里自己真实的身体都会晕倒。不过和全息不同的是，他们游戏里身体的变化也会影响现实里的身体，比如说她游戏里得到的东西可以带到现实里，比如说游戏里治愈叶浔的腿，现实里叶浔身体的腿也好了。

所以即使元首真实的身体在现实里，他现实里的身体也发生了某种变化，导致现实中的人找不到他脑中芯片。

郑丝萝想到这，侧目看向叶浔——

这样的话，叶浔身体里的芯片会不会和元首一样，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叶浔思索片刻。

然后他问郑向明：“宋晓……”

话未说完，郑向明突然剧烈咳嗽一声。

紧接着，他手抬起来，掐住自己喉咙，整个人身体扭曲，看起来极为痛苦。

而他的眼睛变得更红，脸上腐烂更甚，像是要完全变成丧尸。

他一边掐自己喉咙，一边艰难道：“不，宋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