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51)

顾茫被打得头偏到一边,没吭声,反倒是墨熄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教了你两年规矩,一点都没学乖。”

慕容怜甜笑着直起身子,又闻了闻勺尖残存的香味,而后转眸看着墨熄道:“墨帅,怎么样,你也来一下,寻个高兴?”

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家仆把人拖到墨熄面前去。

“当初他在墨帅胸口刺了一刀,这迟来的赎罪道歉,总该给墨帅补上了。”慕容怜慢吞吞地,“如今你为刀俎,他为鱼肉,要怎么折磨他都随你。你请吧。”

顾茫能听懂的复杂句子不多,什么刀俎鱼肉他是不会明白的,但“折磨”二字对他而言,就像被打怕了的狗听到棍子挪动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蓦地睁大眼睛。他伏在地上,视野有限,看不到侧后方站着的墨熄。当左右两个家仆挪动他的时候,他努力地想要回头,却被固定着他脑袋的仙索勒地更紧,卡在他唇齿间的铁链几乎都勒进了肉里,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呃……”他本能地低低呜咽了一声,拼命转动眼珠,试图看清要“折磨”他的人究竟是谁。

一时间厅堂内的目光几乎全部集中在了墨熄和顾茫的身上。

岳辰晴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往外看:“墨帅,你们俩仇归仇,怨归怨,可千万不要当着我的面杀人啊,我还是个孩子呢。”

墨熄没说话,他黑冷的眼睛往下睥睨,灯火摇曳中,他与顾茫终于对上了视线。

一瞬间,墨熄心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战栗,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茫衣衫凌乱地被铁链勒缚着,他背后竟起了一层兴奋的鸡皮疙瘩。

是终于把猎物踏在足下,看其引颈就戮因而生出的刺激?还是怒其不争的愤忿?亦或者什么别的情绪。

他不知道,也并不那么想知道。

眼睛里全是顾茫凶狠又可怜的惨模样,墨熄压抑着低沉声线里的细微颤抖,顿了顿,将脸转开去:“把他带下去。”

“嗯?羲和君这是什么意思?”

墨熄侧着脸,表情干巴巴的:“我对他没兴趣。”

慕容怜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还道是哪里戳中了羲和君的痛处,惹得羲和君不高兴了。”他说着,往手中的水烟枪里添了点微末,眯起眼睛狠抽一口,而后眼波流淌着,斜睨过来,“不过羲和君可真是令我佩服。戎马倥偬这么多年,仍是清高得和当初一模一样。这男男女女,冤家佳人,各个入不了你的眼。”

他露齿一笑,笑容却凉:“羲和君不会是因为梦泽公主当了圣姑,心怀愧疚,就此打算孤独终老了罢。”

墨熄的脸色沉下来。

“望舒君。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年跟你说过的话。”

慕容怜轻飘飘地抽着水烟,软玉般的手指点着乌黑的烟枪,吞云吐雾:“嗯?什么话?你跟我说过的话不多,但我乃国之栋梁,那些无关紧要的话确实就如过眼云烟……”他说着,呼出一口迷离烟气,在青霭中露出个若有若无的笑,他吹开那些烟霭,慢慢道。

“你瞧,片刻就散了。”

岳辰晴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挠挠头,忍不住探过来想插个嘴。

墨熄头也没回:“你站远点。”

“……哦……”

慕容怜抽多了,嗤嗤地笑:“羲和君以为岳小公子闻这么点儿烟气就能上瘾?你宽心,这是绝无可能的。”

“最好如此。”墨熄的目光像寒夜吴钩,透过烟熏缭绕的雾气盯住慕容怜的脸。

大抵因为世家争权,慕容怜对墨家横竖看不惯眼,从小就没少找墨熄麻烦,想法设法总爱给墨熄找不痛快,打探墨熄的动向。

像这样旁敲侧击试探墨熄的心事,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至于当初的话,如果你不记得了,我提醒你。”

“我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跟望舒君毫无关系。”墨熄冷冷道,“我的私事,不劳望舒君费神打听。”

慕容怜一时没有作声,眯着眼,唇齿间吐着细细的烟流。

两人争锋相对了好一会儿,慕容怜转头嗤笑,重新躺回了湘妃榻上:“正经人,好没趣儿。”说着,摆了摆手,招呼其他宾客。

“来来来,各自尽欢,想玩儿就玩儿,不必客气。”

“今天宴会散后,谁搂着的姑娘还有精神,还未灌醉,我就当谁肾亏体虚,从今往后落梅别苑可招待不起。”

家奴凑过来,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主上,那……这个顾茫是押回去,还是放这儿呢?”

“放着啊,押回去作什么。”慕容怜笑吟吟地,“羲和君虽然对此毫无兴趣,难道其他人就不玩了?”说着瞥了墨熄一眼,“羲和君,你是真的不要他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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