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虚看着他，神情很平静，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红尘琐事离我已经远去，那些恩恩怨怨也与我无关。你不必再来烦扰我。”

“你真的已经放下了？那为什么还不原谅我？”荀离这个问题已经问了无数遍，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静虚摇摇头，“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而是虚无的问题，所有这些，对于我都已经变成虚无。我不会再回去，剥离得干干净净，就像初生一样。生与死，贫与富，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那么就跟我回去。”荀离靠近她，握住了她的手。

静虚无动于衷，“你要做什么，我无法阻拦，但同样的，我要做什么，你也无权阻拦。”

她的眉眼认真坚定，不是说笑而已。

荀离无力地送开手，绝望地看着她，“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你的心了？”

“我本无心，何来挽回。”静虚淡淡地说道。

荀离如遭重击，心头泣血，但对面的女人已然云淡风轻，清心寡欲，无论什么都无法激起她的情绪。

接下来静虚不再开口，重新低下头认真抄起经书。

荀离立在一边，看着她一笔一画地写着，写得平心静气，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受到方才的影响。

他这才认清这个事实，静虚是真的看破红尘，一心踏入佛门了。

这不是他悔不悔过，报不报仇的问题。无论他做什么，对于她来说，都仅是虚无。以往尚且有江宣纹在中间充当理由，现在也没有了，他们之间已经真的没有任何瓜葛了。

荀离慢慢地走出庵庙，望着天边由紫蓝逐渐转黑的天空，忽然感觉心神俱疲，眼睛酸涩。

第63章 靠山

江宣纹在这座民宅又待了几天, 外面已经风平浪静, 朝堂又恢复了平常的秩序。因为丞相职位暂缺，由国师荀离代为掌管。

一时之间, 国师府门前热闹非凡，达官贵人源源不断前来拜访，各路人马也纷纷出动了。

江琳儿有日忽然询问, “你觉得国师此人如何？”

“不做评价。”江宣纹坐在院子里择菜，云淡风轻。

“我记得, 他曾是你父亲的学生, 你跟他肯定有过接触。”江琳儿没有放弃, 继续询问。

江宣纹放下手里的豆芽，看向她，“你要做什么？”

“他现在权势滔天，你身为他恩师的女儿，如今落魄, 若是找上门, 他应当不会不理你。”江琳儿终于说出了自己目的, “难道你甘心一辈子贫苦下去吗？”

江宣纹把手放在膝盖上, 此刻已经弄明白了江琳儿的意图。

她想利用自己获得国师荀离的庇护，平安生存下来。

“你大概误会我跟国师之间的关系了。虽然我是他恩师的女儿，但当初他背叛了我的父亲，我一直将他视为仇敌，不曾往来。你要让我上门打秋千，恐怕只会被轰出来。”江宣纹本身也不想跟荀离牵扯上关系, 静虚姑姑已经直言她下辈子都要待在尼姑庵中，哪里也不会去。所以江宣纹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联系荀离了。

“你觉得自己是仇敌，但国师荀离未必是这样想的。他一直很后悔没有照顾好恩师遗孤，所以肯定还在寻你。”江琳儿说得很笃定，好像真有那回事一样。

江宣纹心中微动，忽然问道：“你觉得，荀离最终会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位极人臣，甚至更高。”

江宣纹受到震撼，脑中闪过一些念头。

看到她陷入沉思，江琳儿以为她动摇了，于是又说道：“我们并没有收入，长此以往坐吃山空，很快便会陷入贫困。所以要在这繁华的京都城生存下去，必须寻到靠山。我知道凭我一人之力，很难立足。所以才把你一同拉上，因为你除了江家女儿的身份，还比我多了一重，你的父亲对荀离有恩。”

.江宣纹慢慢地说道：“这只是你的臆想。荀离能从卑微之地一路爬到如今的地位，城府极深，手段了得，你以为这样的人真的会感恩吗？而且我们主动寻上门，有挟恩求报之意，他恐怕更会生厌。”

“倘若你不愿意，可以由我出面。”江琳儿神情变得冷漠，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必定寻到国师这座大靠山。

江宣纹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再继续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等到她碰壁自然会放弃这个念头。

将军府里，令狐符看着面前长高的令狐美，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将塞外的情况告诉他，“大哥正在操练新兵，很快便能养出一支全新的军队，这些都在秘密进行，朝廷并不知道。”

令狐美点点头，“辛苦两位哥哥了。”

“至于京都城这边，柳桢他们做得很好，如今朝堂上大部分都是我们这边的人了，只是国师……”令狐符面露犹豫，“此人摇摆不定，难以捉摸。柳大人曾经前去试探，最终也是无果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