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虚点点头，“你知道便好。”

“此事倘若昭告天下，范琏商与江原荣定能身败名裂。只是一切还要看皇帝的决定。”江宣纹忽然有些烦躁。

皇帝因为得不到令狐美，已然对她动怒几次，明里暗里示意了多次。但江宣纹不肯屈就，真将令狐美交出来。

不说令狐美是个男扮女装的，即便他真的是妹子，她也不会交出来。

尽管代价是她努力经营多年的复仇计划会付之流水。

静虚都看在眼里，她这几夜辗转难眠，眼看江宣纹陷入困境，似乎已经无路可走。静虚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帮她，直到荀离前来找她。

荀离这段时间不知在忙些什么，很久没有来找她了。静虚以为这人终于心灰意冷放弃了，尚未舒口气，他却又主动现身，找她来了。

这次荀离没有靠近她，而是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说道：“婉婉，我很快就能把那些人杀了。”

静虚面不改色，心头却细密地一疼。

“我会给你想要的。皇帝已经快保不住他的位置了，你可以告诉江宣纹，令她尽早投奔明主，完成她父亲的遗愿。”

静虚没有说话。

“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骗过你。”荀离见她并不领情，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静虚终于开口：“其实你没有必要前来告诉我这些。”

荀离望着她，近在咫尺，却跟远在天边没有两样。如果不来告诉她，那么他连见她的理由都没有了。

静虚面上没有什么，却把他的话记下了。

她看向对面心情压抑的江宣纹，问道：“宣纹，你还记得你父亲生前效忠的人吗？”

“父亲效忠的明睿太子不是已经……”

静虚点点头，“他确实已经亡故多年。但太子潜邸，非同凡响，多能人异士。他们与你父亲一样，忠心不改，看不惯先帝的所作所为。如今这位少年天子却也非明君，觊觎臣妻，做事昏聩，不听忠臣之言，甚至广纳皇商，占据田地，将天下之财囊括其中。这些你都看在眼里，甚至曾切身体会。所以你还要效忠这样的皇帝，来扳倒你叔父一家吗？”

江宣纹皱紧秀眉，“姑姑，我会有分寸的。”

“我知道，你与你父亲一样，认定的事情很少会改主意。但当年你父亲不肯迂回，已经付出惨重代价，我希望你也不要重蹈覆辙，重演他的悲剧。”静虚叹了一口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少年皇帝并非良主。”

作者有话要说：令狐美：快点来投奔我，保证你吃香喝辣的！

江宣纹：呵呵，你这个傻白甜！

第50章 平平无奇

江家旧宅草木郁森, 经过江原荣一番修整, 金瓦璧墙，极尽豪奢, 与之前旧主子的风格迥然不同。

江宣纹平民装扮，立在自己父亲旧宅面前，颇有感触。当年她年幼, 在荀离相助下仓促而逃，叔父一家从此鸠占鹊巢十多年。如今她换了个面目重新回来, 这座宅邸也已经变得十分陌生。

江原荣以皇商身份起家, 这些年混得风生水起, 不仅经营王室产业，还私下在京都城以及其余各大繁华都市开了几十家商铺。如今正好是掌柜送账本结账的时节，因此江宅这几天进进出出，十分热闹。

一位清瘦的青年在众人簇拥下迈步出来，一手捧着算盘, 眉眼严峻, 他立在台阶最高处, 望着底下前来叩门送账本的商家掌柜, 开口说道：“今年由我来接收，鄙姓蒋。”

“蒋？”底下几位年长的掌柜忍不住皱眉，因为之前从未见过这位青年。

蒋华绪神情淡定，“怎么，诸位可有疑问？倘若不信任在下，大可进府向江老爷求证。”

“不敢不敢, 一切都听蒋先生安排。”掌柜的赔笑，眼看江宅的管家大人也规规矩矩地垂手立在这位蒋姓青年身后，也就信了。

“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诺言？”

“有朝一日得登朝堂，定为你复仇。”

“那么现在你要娶我仇人之女，将刀刃对准我，这又是何意？”

“当初是我听信你片面之词，你叔父一家并未夺你父亲财产，是你恩将仇报，倒打一耙而已。”

“你宁可听信江琳儿，也不愿相信与你同甘共苦这么多年的我。”

“江宣纹，我问你，你心中可曾有过我？”

“这与此事无关。”

“你冷心冷肺，视我为无物，从不将我放在心上。我已经受够了。”

“你……”原来你竟然抱着这样的心思。

“既然得不到你，我情愿，你死在我的手里。”

冰冷的刀刃抵在她的脖颈，划拨血脉，铁锈般的鲜血气息瞬间弥漫。

江宣纹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前世被蒋华绪手刃的感觉依旧鲜明，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