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咬住吸管的青年怔愣片刻，旋即将鸡尾酒重重撂在大理石桌面，红色的鸡尾酒漫溢出杯口，就好似是喷溅的艳丽鲜血。

“你可以喜欢任何人，就是不能喜欢她！”

“为什么我不能喜欢她？”谢然垂放在地面的腿翘了起来，毛细血管紧张得像是要在顷刻间爆裂崩塌。

李嘉欣也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个谢赫赫，目光停留在谢赫赫的脸上，不放过他脸部的任何一个细节变化。

谢赫赫愕然将头看向谢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因为……我喜欢她。”

“什么？”

香烟的包装硬壳被谢然捏握在掌心里，香烟盒已然变形，像是要将香烟盒挫骨扬灰一般。

第五章 干你屁事

李嘉欣一张脸宛若是变幻莫测的云翳，时而愁云笼罩，时而因愤怒而铺满粉霞。

波涛汹涌的怪异在胸腔处积压，像是一层密不透风的蛛网围绕着，一种名为恼怒的藤蔓在悄然伸展到李嘉欣的四肢百骸，似乎能将李嘉欣最后的理智粉碎成灰烬。

她哼笑道：“在今天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又如何喜欢我？”

覆水难收。

既然话已经抛出去了，那谢赫赫就得自圆其说，圆起这个谎。

谢赫赫一张菱白细嫩的面庞上，露出小兽受到剧烈伤害般的神情，“欣欣……以前你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总能在抽屉里看到那些小零食，其实那些都是我放的，从那个时候起，我就默默喜欢你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嘉欣再也遏制不住理智这根藤蔓，眼底不再是平常看待谢然时的柔情蜜意，而是像淬了毒液一般愤懑。

粗细匀称的藕臂从身侧挥起来，直扬起来到充满烟味的半空中，巴掌高高落下，对准青年姣好受伤的小脸扇巴掌。

掌风划破天际的声音。

疼痛感没有如约而至，谢赫赫眼前横出一只卷起袖口的手臂，替他拦截住李嘉欣的巴掌，正搁浅在半空。

谢然身遭涌现出难以名状的重大的危险气息，锐利的眼神如秋风扫落叶般自然果决，正逼视着坐在单只沙发上的李嘉欣。

李嘉欣出手打谢赫赫，不仅坐实谢赫赫道破真相而苦恼，还触怒到谢然的底线。

谢然是出了名的宠弟狂魔，旁人欺负谢赫赫一分，谢然就会奉还给那个人十倍、百倍、千倍！

李嘉欣语无伦次起来，破碎的声音如鲠在喉：“阿然，……我不是故意要打你弟弟的。我也不知道你弟弟他会喜欢我，今天是我跟他第一次见面。”

谢赫赫冷笑，不就是演白莲花博取同情？

嘻嘻，他也可以。

青年的孱羸的臂膀因啜泣而大幅度颤动，像是娇艳欲滴的花朵受到曝晒而要歪倒的样子，“欣欣，你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好伤心。”

“谢赫赫！”李嘉欣骤然色变，脸部肌肉凝成一块，两眼突突冒出烫人的火光。

“哥哥好像没有跟你介绍过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是说以前在学校里，你就知道我喜欢你了？”杠精谢赫赫已上线。

“我、我……”

李嘉欣手足无措，一张樱桃小嘴就仿恰是被胶水粘合起来，不知道如何跟谢然解释。

谢然松开李嘉欣的手腕，他将半敞开的领口扣上，喉咙如同有重物勒住，勒得他快要喘不上气。

这忽如其来的消息令他猝不防及。

一个是他喜欢的女人，一个是他宠了二十年的弟弟。

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后者较为重要，为了谢赫赫，他情愿放弃还没有沉沦进去的爱情。

“赫赫。”谢然轻声，像小时候一样柔声询问谢赫赫，“你是真的喜欢嘉欣吗？”

谢赫赫点头如捣蒜，眼瞳里滚过绯色的异芒：“我真的很喜欢欣欣，读高中那会儿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

“好，那你就放心大胆去追求她。”

谢然的话宛若是苦心磨出来的摩卡般浓稠，细细聆听之下又有些不能疏忽的酸涩。

“哥哥哥……”

“听好了，你喜欢她，我就不会她，作为哥哥是不能跟弟弟争抢东西，女人也是一样。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谢然嘱咐完谢赫赫，便拎起公文包，步履缓慢走出包厢的双页鎏金门。

他的背脊微微朝前佝偻，好似是秋末即将枯萎糜烂的枫叶。

谢赫赫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谢然的做法触动到他的内心深处了。

侍者有节奏地曲指敲了三次包厢门，似乎是觉察到包厢里的诡谲多变的环境，将李嘉欣之前点的甜品放到桌面，敛声息语地走出包间。

包厢堕入如寒风肆虐般苍凉的状态，连微小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