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486)

担心她觉得他不正常,他更不敢说把心里话说出来。

裴渡的眼眸暗淡了一点,闷闷地说:“好。”

看到裴渡脸色郁郁,仿佛一条被主人驱逐、不情不愿地离开的狗,桑洱垂眼,语气比方才温和了一点儿:“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做,那就坐下吧,和我一起看看夕阳也行,别杵在我背后了,你又不是我的侍卫。”

裴渡一怔,仿佛有些受宠若惊。回过神来,他迅速地说:“我去搬凳子!”

就像怕她反悔一样,转身就跑了。

很快,他就从屋子里搬了一张小木凳过来,老老实实地在藤椅旁坐下了。凳子矮,他的腿又很长,一坐下来,膝盖便支了起来。裴渡把双手搭在膝上,脸枕在手臂上,安安静静地待着,没有说话打扰她的清静。

望着夕阳,发了一会儿的呆,裴渡的眼睑慢慢地动了动,转向了桑洱。

他的眼珠是琥珀色的,吸纳了夕阳的辉光,变得有点红彤彤的。盯着桑洱那只温柔抚摸小鸟的手,他的神色流露出了一丝丝几不可见的渴望。

当年,肆意地嘲笑、挥霍她给予的温柔时,他从来没想过,终有一日,自己会发自内心地嫉妒一只可以亲近她、获得她的垂怜的小鸟。

桑洱在藤椅上坐到了天色暗下去,就回了房。

一到夜晚,她就明显感觉到了,这具新身体的“续航能力”不太好,疲累指数蹭蹭地上涨。

这么看来,不管她现在有什么计划,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得把身子养好才行。

这间小木屋结构很简单,一厅一房而已,厅中的墙边搭了一张简单的木床。看来,裴渡平时就睡在这里。

房间没有门,只有一块简单的帘子。

虽说床是木头的,但上面铺了挺厚的一层层锦衾,摸上去还挺软的,就是离地有点高。

桑洱坐了上去,想弯腰脱鞋。还没矮下身来,裴渡就快步地走了上来,蹲了下来,仿佛理所当然一样,给她脱鞋。

桑洱微惊,手指微微一蜷,看到烛光的影子在裴渡苍白瘦削的下颌、指节瘦长的手上跃动。

而且,为了让她能踩得稳一点,裴渡还让她的脚踩在了他的大腿上。

桑洱的鞋底踩过泥巴和树枝,并不干净。一碰他的衣裳,就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鞋印。裴渡却浑不在意,给她脱了鞋子,又站起来,替她盖被子。

但这一次,桑洱自己先扯起了被子,她实在不习惯裴渡这么温顺和殷勤:“我自己来就行了。”

“好,我就睡在外面。”裴渡讷讷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喊我。”

“知道了。”

等他出去了,桑洱才钻进了被窝里。

隔着帘子,她听见烛火的影子,裴渡还没睡,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出了门。

屋中安静了下来,慢慢地,桑洱就沉进了梦乡里。

.

裴渡拿起一个木盆,轻手轻脚地掩上了门,来到了木屋后面的院子里。

就着黑夜,他轻轻地解开了衣裳,底下露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肌肤——刀口已愈合了大部分,看起来却很狰狞。因这么多年来寄宿了一个活物,他的骨头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变形,如今也还没恢复好,后腰经常隐隐作痛。

裴渡坐在小板凳上,反手敲了敲自己的后腰,低微地倒吸了一口气,才解开了裹在腹上的白布,皱着眉,看到底下果然红了一片。

他在这座小木屋里长住,平日里,在饮食上从来不会费什么心思。今天,桑洱的醒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屋子里也没备多少吃的。

总不能用自己平常吃的那些东西来给她吃——虽然也能入口,可在潜意识里,裴渡却觉得那些东西不配给她吃。故而,他回了一趟伶舟的宫殿。

不想离开她太久,妄动灵力,伤口也就受到了影响。后来一直觉得肚子有点疼,果然伤痂裂开了。

裴渡的额头淌下了疼痛的冷汗,清理伤口,将染了血的布扔进了盆里,弓着身,缓了好一会儿,才动手糊上了药,再一圈圈地给伤口缠上白布。

随后,他又扶着石头,沾了温泉水,擦了擦身。因为腹部还是疼,裴渡擦得很慢,但没有一点松懈,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黑暗里的虚空某处,好像这样就能和痛楚较劲了。

她喜欢干净整洁的人。

他必须弄干净自己才行。

.

桑洱本以为自己能一觉睡到天亮。孰料,到了半夜,她觉得有点口渴,醒了过来,想喝点水。外间静悄悄的,裴渡应该已经睡了。

为了这么点小事,半夜三更的,把裴渡弄醒,似乎没那个必要。

桑洱摸黑下了床。她如今的身体没灵力,黑暗里视物的能力差了很多,拿起了台面上的烛火,刚要划开火折子照个明,就忽然听见外间传来了低哑奇怪的声音,愣了一下,连忙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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