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507)

压在地上的手指微微一蜷,桑洱深吸口气,仰起了下巴。

谢持风如疾风般,冲破了绞杀阵,来到了她跟前。

已经走到那么近了,他却仿佛还是十分难以置信,死死盯着桑洱:“秦……小姐,真的是你吗?”

——其实,他今晚会出现在这里,实属偶然。

深夜经过城门,察觉到附近有人交战,他本来不打算多管闲事。但没想到,目光不过随意一掠,他就在包围圈的中心,看见了已经失踪了十年、生死未卜的秦桑栀!

她似乎遇到了麻烦,护着身后一个人,被一群修士用剑指着。

谢持风本要出手相助,走到屋檐上,恰好听见了她和别人的对话,才得知,秦桑栀护着的那人,竟是裴渡。

而她周围的人,则是秦家的其他修士,为首之人甚至是她兄长秦跃。

但看得出来,秦桑栀对自家的人有很强的敌意,并不想被秦跃带回去。

所以,谢持风还是毫不犹豫地出了剑,给她解了困。

顾及到这些都是秦家的人,他到底没有下杀手,只点到即止地用月落剑的剑背去攻击、破阵。要不然,这些人的下场,恐怕就不是单纯的内伤,而是身体直接被切成两截了。

“是我!”桑洱用力地点头,急切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谢持风肯定是认出了她是白月光才会帮忙的。纵然心头有千言万语,现在也绝对不是叙旧和解释的好时机。

二选一的话,她铁定要跟谢持风走啊!

忽然肩上一沉,裴渡面容苍白,竟已失去意识。

桑洱撑着昏迷的他,站了起来。

谢持风看了一眼她搀着的裴渡,眼底闪过了几分厌恶和冷意,但他终究没有说什么。

月落剑在夜空下飞快几转,听从召唤,回到了他的手里。

谢持风踩到剑上,将桑洱和裴渡拉到了他身后。

“慢着!给我站住!”身后的秦跃摇晃了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谢道友!若我没有记错,你与我秦家无冤无仇,甚至连一点交集和关系也没有,为何你今晚要插手我秦家的家事?!”

谢持风没有自报家门,但他的月落剑,又有谁不认识?

谢持风顿了顿,低声留下了一句:“不是毫无交集。”

秦家门生如今的状况,已拦不住任何人了。秦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落剑载着他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眼中的阴鸷,浓得化也化不开。

.

谢持风带着桑洱离开了归休的附城。直到已经看不清天空被城池照亮的光芒了,他们在路边的一座破庙前停了下来。

谢持风找到了榆木神像前的烛台,吹开了灰尘,点亮了烛火。旁边有蒲团,裴渡枕在了蒲团上。

一团温暖的昏光靠近了她,谢持风将点燃的烛台放到了一旁。

“已经那么远了,秦跃应该追不上来了。”桑洱主动开了口,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蒲团,说:“你也坐下吧。”

“……好。”

谢持风撩开衣摆,坐了下来。和桑洱之间,有一个自然而守礼、恰到好处的距离。

昏光中,桑洱跪坐在一旁,给裴渡的脖子止血,用的还是她准备给自己跑路用的包袱里的药——方才趁乱离开时,她不甘心丢掉这个包袱,就硬是背走了它。

万幸,那些伤口的血痕很浅,裴渡的血很快就止住了。但他的力量,应当没那么快恢复。

在桑洱做这些时,谢持风就迎着烛光,他的双目有几分晦涩和迷茫地看着她。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秦桑栀,是在十年前的渡口旁,那时候她的岁数是二十出头。

但现在的秦桑栀,看着却只有十七岁左右。

除了年纪,她别的地方倒是和他记忆里一样。

耳垂上的小红痣,秀丽柔和的面容……

十二三岁时,他也曾经这样坐在秦桑栀的旁边,看着她写药方、贴春联、给他夹饺子、送他小老虎钱袋。

那时候,正值他对男女之情还懵懵懂懂的年纪。对眼前的大姐姐,他确实曾经萌生过朦胧的好感。后来,因为恶人的从中作梗,他被人以一种极为残酷的方式送走了,没机会对她道别,说一句谢谢,也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报答她。

故而,在秦宅失火、秦桑栀失踪以后的很多年里,他一直记着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局,一直都对此耿耿于怀,十分自责。以至于,在几年后的庙会,突然在街上看到一个有点像秦桑栀的背影,他瞬间有点失控,不顾一切地追上去。

他曾经以为,这样的感情,就是矢志不渝的喜欢。

直到桑洱出现,直到桑洱离开,谢持风终于明白,原来他对秦桑栀的仰慕、亲近与喜欢,无关男女之爱。它是感恩,是愧疚,也是他的内心深处对温情与归属感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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