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十里，不，方圆百里的活物在不同程度的衰败。

高大水藻失去活力，蔫头耷脑垂落在地。色彩鲜艳的珊瑚陆续褪色，柔软的身体变得坚硬苍白。

它们的生命正在被汲取！

夺取他人生命之力为自己所用，不正是绯云的「吞噬」嘛！

如此细想，心中不由惶恐。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告诉她，第二枚红血玉近在眼前。待想明原因，脚底之处的珊瑚又褪去一层颜色。

有那么一瞬，凌若似乎在心中明了秦非邈再次炼制血玉的真正目的。

拔除血玉，解除它对这片水域的破坏是当下之际，然而满腔热血在升至顶峰时，又化作一丝犹豫。

凌若很明白自己能得以看到眼前的一切，是受到鱼王魂灵的指引。

或许在生的最后一刻，鱼王仍心系一族而无法安息。此举，是希望她能了解真相，拯救鱼族。

只可惜，除了感同身受，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时光流逝，七根参天立柱开始出现裂隙。一旦倾塌，宝库宫殿群的屏障不保。万物生命被夺取的速度可就不像现在这般缓慢。

少女的心噔噔直跳。

活物颓败的速度变得更快了，抬头看向立柱，裂隙愈渐密集，所支撑的屏障也已是强弩之末。

不知不觉，凌若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沉重，犹如羽毛一般轻盈的飘向宝库上空。

几刻前还缤纷靓丽的宫殿陆续变成斑驳的枯灰。

惋惜之间，泥沙内、水草间、蚌壳中，四面八方涌上浓密水泡，再汇集成流。顽强而坚韧，是尚存万物对一族之王的信仰。

“你要做什么！”

凌若歇斯底里，却忘记发不出声音。

鱼王的身躯在不断上游——

最高的立柱，碎裂、坍塌。此高的那根，在不久后也会步入后尘。

汇集于周身充满全族信仰的水泡也无法填补裂口遇见张大的屏障，耗损、流失……拆东补西。新涌入的水泡数量锐减，青黄不接。

血玉吞噬速度更为肆意，七根立柱坍塌过半，宫殿随之倾塌，屏障已经形同虚设。

水底明珠到现在的满眼荒芜，只有短短一瞬间。

哎——

有什么东西，在闪。

凌若此刻依旧无法动弹，借着眼角的余光打量四周。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四外放出莹白色光芒，万千莹芒化为尖刺，朝血玉攻去。

此番厮杀，正片水底天摇地坠，璀璨楼宇被毁殆尽，唯留中心宝库苟延残喘，却也失去往日光辉。

方才的莹芒是为何物，竟然能转变颓势，将血玉镇压于此？

未及思忖，身体越来越轻，实感逐渐消散。

她，要回到最初来的地方了。

第434章

端倪沉睡五十载

“丫头？丫头？能听到吗？”

“主人……”

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发懵，人还没醒过神，就听到师侄焦急的呼唤和少年呜咽。

“真是……”口干舌燥，出声都有些勉强，“我才去多久，就哭哭啼啼的，不让人省心。”

“啊！大魔头，主人她醒了！”

看样子她的意识清醒，但是身体陷入沉睡。回想不久前在地坑发生的事，应该是把他俩吓得够呛。

凌若眉眼舒展，嘴角轻轻上扬，一副打笑道，“不用担心，只不过是被鱼王请去它的世界逛了一圈，这不一结束，本姑娘便完好归来嘛！”

她说的还算隐晦，毕竟和神鬼交易被附身凭依可不是寻常人能淡然接受的事。

谁料罗肆至没慌，小雪倒是急了，“亏您还说闹，刚才都没气儿了……能不担心吗没……”一边委屈巴巴的埋怨着主人，话语中还含着哭腔，听得凌若有些感动。

“是这样吗……啊哈哈……”

“要不然呢喵？”

小家伙学坏了，被这么一番追问，忽然觉得努力堆出的笑容也显得不具诚意，反倒多了几丝尴尬。

打破不堪局势的根本是要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凌若将手放在胸前，煞有介事的捶了两下，“咳咳咳——那个，你们就不好奇刚才我都看到了什么？”

“当然好奇了！”

小雪举爪抢答，气势如虹。可刚一张口，语气又软了些许，尚带着几分羞涩。

“人家就想知道，是不是有很多鱼……那个那个，不是人家不懂事，您看从海宁县离开以后，过去这般久，期间从未吃食。

然后然后，偏偏身处水底，眼前游动的全都是平时爱吃的，人家人家……又不能吃。就望鱼止饥一下下喵——”

好一个望鱼止饥……闻声，凌若无奈扶额。

“真是自相矛盾……既然望鱼能止饥，去看周边就好，何故询问鱼王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