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尊共用身体的日子(185)
一旁的副将拿起海螺向天界通传,面露焦灼之色:“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青篱:“进去,抓人!”
此时,极涡之中,魔气正在向着一个地方汇聚。
皇宫几乎被夷为平地。
长渊踏着碎石,路过一具具尸体,来到皇帝的书房。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记得这些,六万年前的回忆深埋至今,冥冥之中竟引导他来到了这里。
这个景王陈策与皇帝告别的地方。
他记得那一日,皇帝只是召景王来宣读了诏书,从此将他流放至边陲,自始至终都没看这个儿子一眼。
景王当时不知有多寒心。
此时书房已经塌了一半。地面的裂缝延伸至屋内的石砖。
本该坐在书桌后的皇帝已经被埋在了废墟里,只有一个身穿囚服的人静静地站在那。
那人转过了身,面向了长渊走来的方向。
这人的面容婴勺也很熟悉,是陈策,也是她回到凡界睁眼看到的第一张脸。
但此时,这人似乎谁也不是。
他没有给婴勺半个眼神,而是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残垣断壁,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长渊的脸上,如同对老朋友打招呼一半开口:“好久不见。”
第91章 离心7 一人背三条命,她一个万把岁的……
婴勺正要过去, 脚前突然落下一串光刃,阻挡了她的脚步。
长渊让她留在原地。
在婴勺的印象里,陈策的面容清秀, 且因眉宇间往往带着一股忧愁, 比顾惜那个真书生还要像个书生。
但此刻, 陈策脸上的那股忧愁不见了。
到底是亲王, 陈策在狱中并未遭到虐待,前来面圣之前还特地全身上下打理了一遍, 即便穿着囚服,却仪容整洁。
他的表情很平静,比当初他为寻死而说谎遣顾惜下山时还要平静。
婴勺摸上自己的胸口。
她的胸口有东西跳得很快。
却并不是她的心脏。
长渊背对着她,开口了:“是你断了他的轮回。”
长渊的语气同样很平静,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确实只是一个很久不见的熟人,见面相互打个招呼而已。
“轮回不轮回的,我并不晓得。”刑旸站在原地不动, 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连一阵阵的地动都无法撼动他,只是看着长渊, “我最早本来看中的是你的身体, 但你成魔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在撑到了现在。”
陈策的嗓音原本温吞,由刑旸开口,语气却如颗颗粒粒的石头落下, 毫无感情。
婴勺远远地听着,心想大概这位前魔尊从前也并不是好相处的人。
“你为何会在此地?”刑旸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我为何会在此地?”
看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婴勺看了看天空,那一阵激烈的天灾已经过去了, 这个凡世暂且平静了下来。
但这平静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长渊没有回答他。
刑旸也并非要得到答案不可,他继续看着长渊:“你还想杀我?”
婴勺心想:当然了。
谁知长渊答道:“我与你没有死仇。”
刑旸似乎陷入了回忆,道:“我与你有死仇。”
长渊:“我现在抬手便可杀你。”
刑旸:“这是你最好的兄弟。”
长渊的眉宇冷硬:“他早就死了千百次,再死一次无妨。”
刑旸似乎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我的眼光不错,你当初就应该投身于我麾下。”
长渊道:“就像唐不周?”
刑旸眼中浮现起怀念的神色:“我快要忘记了,唐不周是个叛徒。”
“他死了。”
刑旸抬了一下嘴角,那笑容仿佛在说“随意,我不在乎”。
长渊身后一丈远,婴勺的脊背微微弯曲,脑门上渐渐冒出冷汗。
刑旸的视线掠过婴勺,道:“看来你不是来杀我的。”
长渊道:“把你的心脏从她身体里取出来,我不杀你。”
刑旸向婴勺的方向走了两步。
长渊抬起手臂,拦住了他。
刑旸打量着离婴勺:“原来是只难得一见的金身讹兽。”
长渊偏过头,盯着陈策的侧脸:“少废话。”
刑旸道:“这块心脏不是我放的,倒是找了个好宿主。”
婴勺也打量着刑旸:“白檀为何死心塌地跟着你?”
“噢,原来是他做的。”刑旸恍然大悟,脸上却仍旧没什么表情,“白檀不跟着我,跟着我的只有谛听——”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目光微微向下,看见了长渊扼住他脖颈的手。
“少和他废话。”这句话是对婴勺说的。
“把心脏取出来,或者死。”这句话是对刑旸说的。
刑旸终于将视线转向长渊。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想尽快拿回心脏了。只可惜我做不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中亦未流露一丝一毫被威胁的不满,仿佛只是陈述一件与己无关之事,“我当初选择这具凡人的身体,本就是无奈之举,你的至交好友即便断了轮回,却无修为傍身,我能放进来的不过是一点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