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寡嫂,性别男+番外(6)

作者:漱己 阅读记录

“明日一早记得敬茶,今日便歇下罢。”傅母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傅北时歉然地道:“我适才不慎轻薄了嫂嫂,望嫂嫂见谅。”

轻薄?

是指蹭到了我的掌心罢?

我巴不得你多轻薄我一些。

年知夏表面上断不敢表现出丝毫对傅北时的亲近,只淡然地道:“无妨,我知晓叔叔并非故意为之。”

“嫂嫂,歇息罢,我告退了。”傅北时亦转身出去了。

年知夏眼巴巴地瞧着傅北时的背影,直到房门被阖上了,都没有收回视线。

一声腹鸣骤然响起,打在了他的耳膜之上。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饿着肚子。

“‘知秋’,桌案上有不少喜点,你去用一些罢。”

他怔了怔,须臾,才意识到是自打进了新房便没有出过声的傅南晰在说话。

他回过首去,傅南晰的双目半睁半阖着,唇角露出了一点笑意。

傅北时与傅南晰乃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长相有六七分相似,不过相较于傅北时,傅南晰的面容要温润得多。

“我吵着你了么?”他并不想唤傅南晰“夫君”,只以“你”称呼。

“不妨事。”傅南晰摇了摇首,“快去用喜点罢。”

年知夏并未将喜点端了来,而是坐在了桌案旁。

傅南晰在烛火中影影绰绰的,教他心生恍惚。

他是当真替妹妹嫁人了么?

他是当真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待得身份被揭穿,他要如何收场?

妹妹又逃到何处去了,是否安好?

他一面食不知味地吃着喜点,一面悄悄地观察着傅南晰。

傅南晰浑身缠绕着浓重的药味,瞧来精神不佳,理当不能与他洞房花烛,但他听说洞房花烛是可用手指,或是旁的工具的。

今早的他凭借着一腔对于傅北时的思慕,说服了爹娘,现下的他却是心惊胆战。

磨磨蹭蹭地吃了半个时辰的喜点后,他见傅南晰并无任何动静,打算趴在桌案上,将就一夜。

猝然间,他闻得傅南晰道:“‘知秋’,过来。”

他吓了一跳,被迫到了床榻前。

傅南晰艰难地掀开眼帘,凝视着“年知秋”,有气无力地道:“‘知秋’,在这床榻上睡罢,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年知夏踟蹰半晌,方才合衣躺下了。

傅南晰叹了口气:“我指天发誓连你的发丝都不会碰,将嫁衣解了罢,能睡得舒服些。”

说到这个份上了,年知夏不得不将自己的双手覆在了衣襟上。

傅南晰原已阖上了双目,为了让“年知秋”放心,又背过了身去。

年知夏费了许久的功夫,终是将嫁衣解下了。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傅南晰确认道:“你当真连我的发丝都不会碰?”

他已过了镇国侯府的门了,本不该这样对自己的夫君说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却又不知该如何弥补,断断续续地道:“我……不是……我……我没有不想要你碰我的发丝……我……是我失言了……”

傅南晰依旧背对着“年知秋”:“‘知秋’,我知晓你不愿意为我冲喜……”

听到这儿,年知夏当即紧张了起来,双手握拳。

他又听得傅南晰接着道:“我其实认为冲喜没甚么用处,只会害了你。我曾劝过娘亲,可惜我劝不动她,只得遵循孝道,听从了她。‘知秋’,倘若我命不该绝,能好起来,我再与你做……”

他尚未说完,便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年知夏迟疑片刻,将右手贴上了傅南晰的后背,为其顺气。

傅南晰的身体微凉,与傅北时的灼.热大相径庭,确是一具病入膏肓的躯壳。

待傅南晰缓过气来,继续道:“多谢你。倘若我命不该绝,能好起来,我再与你做真夫妇,当然前提是你心甘情愿;倘若我气数已尽,临终前,我会恳请娘亲在我百日后将你送出府去,允许你改嫁。‘知秋’,你才一十又六,委实太小了些,不该守着我的牌位虚度余生。”

傅南晰这一席话像是发自肺腑,年知夏登时愧疚更甚。

傅南晰如此为他着想,而他欺骗了傅南晰,又利用了傅南晰。

他想了想,道:“你……你不觉得说这样的话不吉利么?”

出嫁前,他其实是盼着傅南晰死的,只消傅南晰一死,他便不会暴露了。

而今,他却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阴险小人,愧对饱读多年的圣贤书。

“没甚么不吉利的,我绝口不提‘死’,便能长命百岁?”傅南晰自然怨天尤人过,若非这一身的沉疴,他便能随父亲建功立业了,退一步说,只要能下得床榻,能提得起笔,他至少能当个文臣,证明虎父无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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