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肉。”周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不多时，肉块的几面都被煎至上色，焦黄色叫人瞬间有了食欲，夹出用棉线绑成十字。

“为什么……”

“为什么要绑住呢？”没等周苑问出口，便被另一个清快的男声抢先了，周苑回头去看，是白景明。

唐龄回眸看他裹着一身冷气进了饭馆，雪白的衣角还带着没抖掉的残雪，便问：“外头下雪了吗？”

“是，下大雪了……”白景明用手拍了拍衣袍，这才走到唐龄身后，微微倾身附在唐龄耳畔，还带着凛冽寒气的声音出口：“若是再接着下一阵子，估计要回不去了。”

“那便不回去了，饭馆的后院也够住。”唐龄微微侧头。

白景明看看绑好的肉块：“在做什么菜？”

唐龄解释：“是东坡肉，绑棉线是为了防止肉在炖煮的时候散开。”

锅底铺好颜色现言的小葱段和姜片，将绑好的五花肉块肉皮朝下码在锅里，把准备好的调料汁倒进锅里没过肉块，盖好锅盖，把灶台下的火点燃。

“周苑，来看着火。”唐龄摆摆手把刚刚离开的周苑招了回来。

“好嘞！”周苑小跑着过来，见唐龄要离开，又问：“你要去做什么？”

“我去检查一下刚刚你蒸的灌汤包怎么样？”唐龄拍了拍周苑的肩膀，在周苑紧张的目光里走到了蒸笼前。

“周苑的厨艺进展很快，这灌汤包全程都是他自己做的……”灌汤包刚好蒸好，唐龄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灌汤包递给白景明，“尝尝？饿不饿？”

白景明尝了一口，不吝夸赞：“嗯，味道很好，已经能比得上你的手艺了。”

唐龄扭头朝后面望了一眼，周苑还坐在灶台面前认真地捅着火著。

“我最近在想一件事情……”唐龄压低声音对白景明说：“周苑母亲说到底还是我的竞争对手……”

“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留周苑住在我这里。”唐龄语气纠结，眉头紧紧揪在了一起。

“周夫人从来没来过吗？”白景明问。

“是，只有周苑来的第二日她来了，之后再没来过了。”唐龄看向白景明。

“这件事还是要周夫人和周苑自己做决定，周夫人肯狠心把周苑留在你这里，肯定有她的想法，你若是不放心，改日我陪你去找周夫人聊聊，不过前提是周苑同意的情况下。”白景明稍作思考，说出的话叫唐龄稍稍安下心来，唐龄抿唇点点头。

东坡肉的香气随着锅灶跳跃的火舌舔舐从锅盖缝里丝丝缕缕飘了出来，周苑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身后的二人在为了自己的事情发愁。

“唐姐姐，这东坡肉好香啊！”

“唐龄！”

没等唐龄回应周苑的话，就听见了前厅徐若岑喊自己，唐龄疾步走了出去，却不曾想一眼见到了熟悉的身影，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周夫人，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周苑。”周夫人身后跟着的仆人接过她脱下来的披风，周夫人拍拍宝蓝色衣裙的衣襟，神态自若。

“周苑！”唐龄朝后厨喊了一声，徐若岑自告奋勇地去继续看火了。

“怎么了唐……”周苑看见门口那熟悉的身影后滞住了一瞬，转瞬又冷了脸，强硬道：“你来做什么？我不回家！”

闻言屋里的众人都摒住了呼吸，周苑来饭馆也有一段时间了，眼下突然说要他离开，唐龄心底渐渐涌起阵阵不舍的心绪来……她张张口打算给周苑说几句话，却听周夫人笑了两声。

“周苑呐周苑，你真是长大了。”周夫人好脾气地在一楼挑了个位置坐下，朝唐龄挑挑一弯细眉：“唐掌柜，我可以点餐吗？”

周苑本打算直接拒绝，却被身侧的白景明轻轻碰了碰肩膀。

“当然可以。”唐龄笑笑，回答：“不过现在只有灌汤包，可以吗？”

闻言周夫人稍稍思考，点了点头。

片刻，唐龄便端着一盘精致的灌汤包放在了周夫人的桌上，盘子里三个圆滚滚刚刚出笼的鸡汁灌汤包薄皮白皙，还蒸腾着浓郁的热气。

周夫人拿起一个，浅浅咬了一小口，鲜香滚烫的鸡汁便流转在口中，周夫人不禁扬起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汤汁，把一整个灌汤包吃下肚后才夸赞道：“唐掌柜，你做的这灌汤包确实味道独特。”

唐龄展露出明媚的笑颜：“这不是我做的，是周苑亲手做的。”

闻言周夫人明显神色震惊，她不信地看向周苑，周苑轻哼一声别过了眼睛：“怎么了？确实是我做的。”

周夫人沉默良久才缓缓起身，轻声道：“周苑，你若是真喜欢做厨师，便作罢。”

……

众人诧异，周苑更是睁大了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这个一向严厉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