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难嫁(69)

作者:无有竹 阅读记录

玲珑扶她做好:“如今哪能讲什么礼数,只管讲人情才是,别人乱着,正需要帮助的时候,咱们上了门帮扶她一把,这才能结下交情……父亲此时举步维艰,就怕没人肯帮衬一把,咱们做这些事,纵是结不下善缘,但凡父亲那里有人肯多说两句话,少些人落井下石,这就是咱们最大的善缘了。”

顾母未曾想玲珑竟想的这么长远,知她这种行为是僭越,又不忍说她,只好叹气:“罢了,你主意大,我是说不过你的,横竖这些事我不会处置,就由你拿主意吧。我夜里摸你有些热,怕是夜里惊着了,如今可还好?”

“略有些头晕,一会儿吃上一丸药,再蒙个被子睡一觉就不妨事了。你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顾母苦笑:“我能有什么大碍,一早就躲的好好的,只让一双年幼的儿女去面对贼人,想起来就羞惭的不得了,偏我又没多少见识,纵想帮你们也是帮不上的。”

玲珑默然,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内宅女人喜怒哀乐都不由已,自然也没多大能耐,不独顾母一个没了主见,多的是没主见的妇人,像昨天那种事,若贼人进了家门,妇人们了不得就一刀抹了脖子,哪个想着要拼一拼的?

这世道从没教过她们长见识、有主见、去拼命。

头有些晕沉,安慰了顾母几句,玲珑就回自己屋找了一丸药,就着冷水吃了,然后就爬上床,蒙了被子又睡过去了。

顾父这里,也一天一夜多没合眼了,布政司衙门被放了一把火,所幸顾父去的早,重要的案卷早藏来了,后来来来去去了许多人,顾父都是倦怠着和人说话,将人一波波的打发走,自始至终没多说一句和案卷有关的话。

这次事故,他心知苏北这批官员都难辞其咎,自己也不能免责,故而不做别的事,只一心协助地方上对受了害了民众进行统计并做些补救措施。

请罪书也递上去了,只等京里下达责罚通知。

家里无人伤亡实是万幸,且喜女儿行事周全,处事果决,这几日,陆续有同僚过来道谢,排挤之心顿去。

只大家想到此次事故,又不免相觑着苦笑,这一场,前嫌尽释是好事,同样的,朝廷的责罚是无论如何都免不了的了。

守备指挥使与副指挥使都下了罪诏,官职已然保不住了,又不知新上任的指挥使是何种人,可千万不能像前指挥使一样的酒囊饭袋,贼人都杀进来了还不知道贼人是谁。

罢了,横竖这一遭是经受住了,且看以后吧。

未等顾父回家歇两天,新上任的指挥使就到了,人家来了可客气,下帖子将差不多的官员都请去吃酒了。

顾父心知宴无好宴,便去了。

新指挥使姓林,看着不像个武人,很是端方雅肃,只是开了口,这种假像就没了,他见了顾父,好一通夸奖,说顾父是文人风骨却有武文精神,衙里守卫的好,家里守卫的也好,儿子教养的尤其好。啪啪啪往顾父肩上拍了几巴掌,疼的顾父好玄没呼出声,强忍着笑脸,说了几句客气话,好容易落了座。

这个莽夫。

果然宴无好宴,酒过三旬,林指挥使就亮了他的锋刃——给守备军添置装备。

要马匹,甲衣,利刃,还要油水足够的食物。

是用公库财物添置,还是用个人私产捐赠,都可以,只是公库出的财物得官员们自己上报,上面批准多少他不管,反正得把装备添全了,公库的不够就私人来凑。

这完全就是耍混蛋,明抢。

不过这与顾父干系不大,他只管案卷户籍与督察,却不管钱粮,这事,该由管钱粮税赋的人来头疼。

再说私产,那就更轮不到他了,衙里上上下下谁人不知道他家无恒产,家里窘的连薰香都买不起,所以,这事依然无他无关。

挨了三巴掌,倒是不亏,能安稳坐着吃饭了。

他坐的安稳,别人却是如坐针毡,好容易散了宴,一众官员逃也似的离开这鸿门场,彼此长吁短叹,报怨武将果然是不讲道理的。

没有体统斯文扫地匪徒行径。

顾父呵呵应和了几句,然后没有任何负担的与众同僚告别,回家。

他不必为此事为难,甚好。

如今最为难之事就数维梌兄弟两个,未归家来,想是去了微南,迎了新妇再一并回来。

此时的顾父也有了闲心,着意安排家里六个人,带了迎亲所用的物什去了徽南。

还有一项要紧事,因着维樘那夜的出众表现,许多人家都想将女儿嫁于他,今日这个找顾父说话,明日那个找顾父吃茶,一趟下来,连着八丶九家都看中了维樘,只顾父心里发虚,一家都没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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