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从不追妻火葬场(穿书)(102)

作者:山青花欲烧 阅读记录

赵清姿难得慢条斯理吃了回饭,又跟着余信往习武场走去,一路上,正在训练的军士们见她二人,纷纷停下手中挥舞的长矛,驻足,行军礼,“参见怒王,余将军。”

她抬了抬手,示意军士们继续训练,即便是下着雪,也不敢懈怠,新加入的流民,倘若不加紧训练,接下来的幽州之战,只会是去送死。

赵清姿在战场上,总是冲锋陷阵,冲在第一,日下也是勤奋练武,又要与余信沙盘推演,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冬天的日暮,总是来得很早,她站在道观宝楼的顶层,看着楼下乌泱泱的士兵,渺小如一个个黑点,却密密麻麻,扎扎实实压在她心头。

“先生,你那盆茉莉还好吗?”赵清姿束发戎装,定定眺望远方西沉的太阳,看着光线不可挽回地消逝。朔风吹得她发丝有些凌乱,鼻尖微红。她想到了余信那盆花,茉莉最是脆弱,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寒冬。

“主上放心,臣下的茉莉并非凡品,坚毅果敢,胜过世界所有的花。”他说得斩钉截铁,分外肯定。

他以心血沃灌,虎头茉莉何惧刀剑风霜严相逼。

“希望幽州之战,也能如先生的花一样。”

她余光瞥见余信的侧脸,少时读书,说谢安指挥淝水之战,胜利后面无异色,她只当是世人虚构,妄图造神。但见了余信,她才明白,原来真有人淡定从容到如此地步。

她从未见余信恼怒亦或是焦急,泰山崩于前,他或许也只是闲庭胜步,谈笑自若。

“ 先生不会明日的战事担心吗?”如何能像先生一样成竹在胸,她赵清姿扪心自问,还做不到。

“主上看那棵树。”

赵清姿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蹿出院墙的两棵松树,挺拔苍翠,直指苍天,在远方天幕的映衬下,仿佛还在不停地生长,树皮坚硬虬结,雪落在松枝上,在傍晚的点点光线中泛着几缕银光。

赵清姿想自己明白了余信的意思,他们要像这两棵树,四时长青,不惧风霜,才能定住军心。

她恐惧的不是在战争中受伤,甚至是死在沙场上,而是托举不起士兵的性命,这么多人将性命托付给她。

“君指南山松柏枝”,喃喃自语散在风中,没人听得见,听见了又如何,都是些无人识得,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诗,还有些连她自己也不懂的情愫……

十日之后,两军对垒 ,攻城的槌车不停撞击城门,幽州城门口,尸横遍野。

赵清姿挺直脊背,屏息凝神搭了几只羽箭,箭无虚发,精准地击中了城楼上的羯人弓箭手。她又搭弓射箭,接连射中敌人,使军士在攻城时,减少损伤。

这一场战,打得着实辛苦,战旗在风雪中褪色,又被染上血色,最后僵直地挂在冀州城墙上,怒王军九万余众,击退了羯人十四万大军。来日史书工笔,定会说这是扭转北方战局的关键战役,是以少胜多的典范。

赵清姿骑着战马,挥舞着手中的玄铁宝刀,刀口滴血,落在雪地上恰如一朵朵梅花,她扛着战旗,踏着倒塌的城门冲进了幽州城。银色的盔甲在漫天白雪中是最亮眼的颜色,盔甲上的血,有她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

在她身后,是响彻云霄的呐喊声,“战无不胜”、“战无不胜”……

打了胜仗,赵清姿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落在将士们眼中,却更使他们振奋。怒王所向披靡,却又沉着冷静,即便取得如此大的胜利,依然面不改色。五尺女儿,有五丈的气势。

她身上有伤,但不足以致命,连月征战下来,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皮肤,大大小小的伤痕,好在无一处致命,余信总策马在后护着她,赵清姿也说是些皮肉伤,不打紧,她皮糙肉厚。

入夜,赵清姿和余信还在忙着处理夺城之后的事,战场的清理,将士们的安置,城内的排兵布阵,都需亲力亲为。

他们一起收埋战死的怒王军将士 ,说是收埋,也只是挖些大土坑,将人草草埋了,尸骨如山,能埋多少是多少。战时也顾不得许多,生时体面,死去也全一点尊严,省得被猎食的野狗、狼豹蚕食,赵清姿挥着铁锹 ,不知疲倦一样,双手冻得通红,今年免不了要生冻疮。

方才打了胜仗的喜悦,在掩埋同袍残破的尸体时消失殆尽。除了叹息声,小声的啜泣声,只剩下铁锹铲雪的沙沙声。此时若站在高处看,乌压压的士兵,密布在雪地上,似乎在做什么大工程,也确实是大工程,掘的是同袍的墓。

赵清姿站在将士们中,立下誓言“来日我若战死沙场,不必替我买棺收敛,我与袍泽生则并肩作战,死则同眠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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