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病情不是控制住了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病人呼吸急促，心脏速率波动有问题，先抢救。”

“好。”

“……”

裴瑜辞太阳穴一阵一阵的跳，披上外套翻身下床。

等他开门时，医护人员刚将余钦状态稳定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汗水。

见到裴瑜辞，没有人露出意外的表情。

显然，他们都知道裴瑜辞的存在。

裴瑜辞看了眼闭着眼睛，陷入昏睡的余钦，声音紧张地问：“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说：“情况不是很好，您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这大半年时间已经是我们额外争取来的，他的情况如果好，不受任何外部刺激，最多还能活三个月。”

这句话等同于下达死亡通知书。

其他几个医生同样叹气，悲悯的看了眼裴瑜辞。

这种情况他们见过无数次，在大病面前，无论有钱人还是穷人，都是这样的悲痛和难以接受。

裴瑜辞没有发火，平静的点头，目送医护们离开。

他知道医生说的时间，是小钦生命的最大期限。

现在帮余钦治疗的医生，都是裴瑜辞通过各种途径，请来的国际上医术一流的医生。

连他们都这样说了，除非出现神迹，否则……

裴瑜辞低头捂住心脏，那里传出一阵难忍的绞痛。

窒息感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朝他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

空荡安静的病房中，突然传来一道很低很低的说话声。

裴瑜辞下意识抬头，突然对上一双宛若星辰般的明亮眼眸。

腾得一下，裴瑜辞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余钦现在受不了刺激，他该怎么在不刺激到对方的前提下，解释清楚一个陌生人为何会在半夜出现在病房里。

“我早就知道是你，还想躲吗？”余钦动了动笨重的身体，“这次又想躲多少年，到我死吗？”

一个死字那捏住裴瑜辞死穴。

“你不会死的。”裴瑜辞固执的摇头。

余钦只是在笑，笑完后，他摇头说：“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裴瑜辞抿唇，眉心紧皱。

“我早知道是你了，所以你也没必要继续躲着。”余钦咳嗽了两声，接着语带笑意的说：“本来还在想，你能忍多久不出现，没想到居然真忍了这么久啊。”

裴瑜辞住进医院的这段时间，时常会半夜跑来站在他床边看他睡觉，一站就是一整夜。

余钦以为他过不了多久就回来见自己，没想到他真能忍这么久。

要不是这次意外，裴瑜辞会和之前一样默默藏着，永远不出现。

但他舍不得。

“不躲了。”裴瑜辞摇摇头。这下他也明白，自己的小动作早就被发现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光，对裴瑜辞和余钦来说，是十分值得记在心里的记忆。

被发现后，裴瑜辞没再躲躲藏藏，而是用朋友的身份出现，陪余钦参与治疗。

随着余钦的身体越来越差，照顾的事都不用护士来做，裴瑜辞一手包揽。

裴瑜辞心里有预感，余钦坚持不了多久了，他想多创造点他们相处时的记忆。

那天来得很快，快到做好心理准备的裴瑜辞都被砸懵了。

余钦没能坚持三个月，在他成年前的那天后半夜，出现了回光返照的迹象。

护士和医生没有给他化疗手术，他们都知道，这样做只是毫无意义的折腾罢了。

裴瑜辞依旧陪在余钦身边，他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的帮对方压好被角，目光落在余钦闭着的眼睛上。

在他看得出神时，余钦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他问：“裴瑜辞，你相信我吗？”

裴瑜辞点头，眼眶有些干涩，声音也变得沙哑难听，不复之前的磁性：“我信。”只要是小钦说的，他都信。

余钦一眼就能看到他在想什么。

他无奈的看着裴瑜辞，费力地抬手，抱住对方的腰说：“每个人都会死，我也是，你不用难过。”

但这话不仅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起了反作用。

感受到滴落在手背上的咸湿水痕，余钦微愣，裴瑜辞这是哭了吗？

这种事余钦从未遇到过，他急忙安慰：“你别哭。”

但这句话让裴瑜辞瞬间破防，压抑一年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余钦脖颈，无声哭着。

和余钦这淡定的态度比起来，裴瑜辞更像将死之人。

“去年那封情书是你送的吧。”余钦有些无奈，“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回复，怎么可能甘心。就算死了，也会在下辈子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