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101)

说着便起身往台阶上跑,仙侍想拦他,被他一拂袖便甩在一旁。

冷耀祖忍着痛爬上玉阶,忽有一股劲风吹来,将他整个人掀下台阶。

他来不及反应,顺着玉阶滚落下去,跌倒在地,只觉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他顾不上规矩,施了个传音咒,向郗子兰恳求道:“师尊,徒儿只求能见师尊一面。”

郗子兰沉默不语,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你犯了这么大的错,按说逐出宗门也不算重,如今仍旧留你在内门,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冷耀祖道:“求求师尊别打发徒儿去西华苑。”

看园子是道仆做的事,这已不是惩罚,更像是羞辱。

郗子兰道:“西华苑清净,你好好思过。”

冷耀祖哪里放弃,带着哭腔语无伦次道:“求师尊念在我姊姊有功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不提他姊姊还好,一提,郗子兰便是一阵心悸和反胃,捧着心口直皱眉。

郗子兰的侍女忙手忙脚乱扶她躺下,斟茶的斟茶,取药的取药。

一个侍女快步跑出去,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台阶,指着冷耀祖的鼻子骂道:“你们这家人好生贪得无厌!我们元君这些年给了你们多少恩惠,你父母靠着我们元君所赐的灵丹妙药延寿,如今在东海颐养天年,你靠着我们元君破格入内门,你姊姊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仙子?你便是有十个姊姊,这些年的恩德也抵了。”

郗子兰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梧桐,别同他多说了。在殿前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又对冷耀祖道:“冷筠你走吧,我不会见你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筠字是我赐你的名字,从今往后你不是我徒弟,这名字也别用了,你仍旧用你爹娘取的名,还叫冷耀祖吧。”

侍女梧桐昂起头,向墙根处的两个道僮道:“还不快把冷耀祖带走!”

两个道僮有过玉面狐狸的经验,轻车熟路地将他架起:“冷仙君,请吧,如今你好歹还算个内门仙君,再闹下去,元君把这些年的恩典都收回去,别说重玄,你连清微界都呆不下去。”

另一个也劝道:“我们元君心善,仙君且去园子里思过几日,说不定过几日元君挂念你,又将你召回来呢?”

一行说,一行软硬兼施地将他半扶半拖地弄出了宫门。

不等冷耀祖说什么,沉重的宫门已在他眼前阖上,又下了不知什么禁制,他想捶门,手还未碰到门,就被一股大力弹了出去。

他缓缓爬起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执法堂的戒鞭不只伤躯体,还打在神魂上,他不能御剑,来时乘的雪灵鹤不知去了哪里,一想这珍稀的雪鹤也是郗子兰赐给他的,大约是被那些拜高踩低的势力奴仆牵回去了。

他只能拖着脚慢慢下山,天亮才走到西华苑。

他亲爹原先就是西华苑的管事,如今的管事原本是他副手,两人向来不对付,得知他儿子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自然要讥刺他几句。

那老头兜着手一摇一晃地上前作了个揖,一脸大惊小怪:“唉哟,这不是冷仙君么,怎么贵足蹋贱地,到这园子里来了?”

冷耀祖知他是明知故问,心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有朝一日翻身后,定要让这老头不得好死。

他心里想着,但人在矮檐下,只能暂且忍着:“奉掌门和师尊之命,来西华苑巡视几日,叨扰老伯。”

管事笑道:“仙君客气了,这几日正好有只畜生闹脾气,咬伤了几个小僮,老朽正不知如何是好,仙君光降得及时。”

冷耀祖道:“我去看看,你带路吧。”

管事拿起一把扫帚递给他:“老朽这里走不开,劳驾仙君自己去,就在从北数第一排最西头的那间,有劳顺便将那畜生的棚屋扫一扫。”

冷耀祖忍无可忍:“你……”

管事不等他说完,截断他话头:“仙君既然到了园子里,自然该按园子里的规矩行事,园子里人手不够时老朽和令尊也是自己打扫畜棚的,怎么令尊都扫得,只你扫不得?”

他冷笑道:“若是仙君觉着委屈,不妨去禀报掌门和琼华元君,让他们替你另外安排个高贵去处。”

提到郗子兰,冷耀祖顿时哑口无言,只得忿忿地接过扫帚,向畜棚走去。

西华苑虽称“园子”,其实占了整整一个山头,山上有林,林中有湖,各种珍禽异兽栖息在山林中。

此外,苑囿西北角设了一排畜棚畜厩,那些从化外甚至赤地魔域搜罗来的猛禽凶兽野性难驯,只能用玄铁链锁在玄铁笼里,待彻底驯服后再放出去。

冷耀祖提着扫帚走在畜棚间,只觉恶臭难闻,越往里走,那些畜生便越是狰狞丑陋,有的遍身钢刺,有的青面獠牙,见他走过,纷纷抓住玄铁栅栏用力摇撼,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或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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