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103)

侍女看出她异样,忙将她扶起来:“元君怎么了?”

郗子兰捂着心口,紧蹙着双眉:“不知怎的,心口好疼……”

那侍女也担心道:“这才月初,元君的心疾怎么就犯了……要不要去医馆请馆主来看看?”

郗子兰摇摇头:“我的心疾一向是阿爻哥哥帮我医治的。”

那侍女道:“那奴婢叫人去清涵崖传信,禀告神君。”

郗子兰蹙眉:“阿爻哥哥正闭关,为这点小事去打扰他不好,我忍忍就过了。”

那侍女道:“元君别说这种话,谁都知道神君最在乎的就是元君你,若是有什么事不及时禀告,神君一定会怪奴婢们。”

郗子兰咬着唇不说话,那侍女惯会察言观色,知道她允了,便吩咐道僮即刻去清涵馆传信。

谢爻长年避居清寒崖,只每个月望日前后郗子兰心疾发作,会出关亲自替她疗伤。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郗子兰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龙吟,不觉露出笑意,那是谢爻的坐骑。

果然,不多时便听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郗子兰坐起身:“阿爻哥哥!”

来人在屏风前驻足,却没再向前走。

沉如宫弦又冷如寒泉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郗子兰知道谢爻还是不想见她,一阵委屈,只觉心口的抽疼越发厉害了。

她捧着心口用帕子捂着嘴,忽觉喉头一甜,冷不丁地吐出一口血来。

侍女吓了一跳,忙接过帕子绕过屏风呈给谢爻:“神君,元君她……”

谢爻接过染血的帕子,冰雕玉琢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表情。

“难受多久了?”他问。

郗子兰吸了吸鼻子:“阿爻哥哥别担心,只是这两日有些胸闷气短,夜里无端觉得心悸不安……”

谢爻从袖中取出一条冰丝帕子,折起来蒙住眼睛,然后绕过屏风走到床前,温声道:“我替你探查一下经脉。”

郗子兰伸出手腕,笑得凄凉:“阿爻哥哥还是不愿看见我么……”

谢爻将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她手腕上:“别乱想,我只是旧伤未愈,免得再像上次那般伤着你。”

他让神识在郗子兰全身经脉中游走了一回,收回手:“没什么大碍,仍是旧疾,我替你行两回气便会舒服些。”

郗子兰“嗯”了一声,屏退了侍女,褪下外衫,接着是中衣,然后平躺下来。

谢爻将手轻轻搁到她丹田处,眉宇间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痛苦之色。

劲飒的灵力在郗子兰体内运转了两个周天,他收回手:“舒服些了么?”

郗子兰道:“多谢阿爻哥哥,好多了。”

“那就好。”谢爻说着站起身。

郗子兰顾不得合上衣襟,坐起身抓住他的手:“阿爻哥哥……”

谢爻顿住脚步:“怎么了?”一边说一边抽出手,仿佛她的肌肤上生着刺,触到便痛苦。

郗子兰道:“明日的试炼终选,阿爻哥哥能陪我去么?”

不等他拒绝,她又道:“阿爻哥哥一直在清涵崖闭关,已经很久没陪我了……”

他们名为道侣,但宗门上下都知道他长年在清涵崖闭关,琼华元君也是在玄委宫住得多,招摇宫为了他们合籍新建的宫殿空置着。时间一长,自然有很多猜测。

谢爻薄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点点头:“好。”

第40章

按照重玄立宗两千多年来的惯例, 入门试炼终选在内门的照机镜举行。

照机镜名为镜,形似一泓深潭,位于中峰招摇山腹的大岩洞中。

终选历来是宗门大事,不比初选在外门举行, 内门的道君们也很少亲临。

终选及随后的拜师礼, 阖宗上下都会到场观摩, 连几位峰主都会亲临, 历来只有玄渊神君例外——谢爻受伤后离群索居,两百年来只在终选中露过一次脸, 就是琼华元君第一次选亲传弟子的时候。

岩洞中不分昼夜,万盏鲛灯照得洞内煌煌赫赫,雪白岩柱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冷嫣生前并未参加试炼,因此从未来过这里。今日她到得早安安静静地坐在镜池畔的石座上环顾四周,只见岩壁上几乎绘满壁画, 这些壁画显然出自不同年代、不同画师之手。

岩洞最深处的壁画线条古拙,色彩质朴。冷嫣扫了一眼,分辨出画的是乾坤大战的传说。从羲和与夕夜自混沌中诞生开始,终止于双神身化日月与山川河流, 羲和的灵识孕育出昆仑一族。不过年深日久, 一些地方斑驳脱落,羲和的面容已看不清楚了。

越靠近洞口, 画的笔法更臻于纯熟, 设色更接近当世, 保存得也越完好。画的是昆仑族和重玄门的历史,从昆仑宗创立, 到冥妖现世, 再到昆仑宗被迫迁徙、分宗, 最后是其中一脉来到西南,在重玄九山中创立重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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