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110)

郗子兰道:“谢谢阿爻哥哥,我感觉好多了。”

谢汋啧啧称奇:“小师妹,你怎么同师兄这么见外, 一口一个谢,拿了我这么多好东西,怎么没见你谢我。”

谢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谢汋道:“开玩笑,开玩笑, 我一见小师妹就想逗逗她, 小时候的习惯改不过来……我一定改,这就改。”

假模假式地压低声音:“小师妹, 一碰到你的事, 师兄就特别开不起玩笑, 自小就这样。”

郗子兰虎着脸道:“分明是你欺人太甚。”

谢汋道:“那方才的赌约怎么说?”

郗子兰道:“自然作罢了,我怎么能拿阿爻哥哥的事情同你赌。”

谢汋道:“没准师兄正好想收徒呢。”

郗子兰谢乜他一眼:“阿爻哥哥若是想收徒, 自己会送鲤鱼佩, 不必你操心。”

谢汋装出如释重负的神色:“还好小师妹不敢赌, 我的阿雪保住了。”

郗子兰挑挑眉:“三师兄原来是骗我!”

谢汋抱着臂道:“当然是骗你,一个凡人不折在里面已是万幸,怎么可能通过试炼,除非……”

他话锋忽然一转,郗子兰的心又提了起来。

谢汋道:“除非她是我徒弟。”

谢爻的眉头微微一蹙,郗子兰始终留意着他,连这么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她忙道:“那姑娘这么合三师叔的眼缘倒是她的造化,说不定你们有师徒缘分。”

谢汋颔首:“正是,正是,起初我还担心师兄同我抢,好在师兄不想收徒,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他顿了顿:“当然,先得看她能不能挨过照机镜。”

若木嗤笑了一声,向冷嫣传音:“那尖嘴猴腮的东西长得丑,想得倒挺多,丑人多作怪。”

冷嫣正沿着玉阶往池中走去,弥漫的白雾很快将她包裹住。

她知若木说的是谢汋,他生得清瘦,姿容虽不及堂兄谢爻,但与丑相隔十万八千里,不过在若木眼里众生皆丑,除了祂自己之外大约都是丑八怪。

但凡名门大宗,都有一些独门秘术、阵法或法器确保上位道君之间传音不会被人听去,有的冷嫣能破,如凌虚派的防护阵法,重玄的她生怕打草惊蛇,没有尝试。

但若木是神,这么近的距离自然有办法听个一清二楚。

冷嫣道:“谢汋说什么?”

若木道:“他在和那个丑女人商量谁当你师父。”

冷嫣:“……”虽说被人夺了去,但那躯壳原本是她的,被人当面说丑,总有些不是滋味。

她决定当作没听到:“他们讨论出什么结果?”

此时池水已经到了她的胸口。

若木道:“谢汋要收你为徒。”

冷嫣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当初她将那些人视为至亲家人,很多事都看不分明,一旦跳出窠臼,便知那群人面上和睦,私下里各怀心思,相互忌惮的有之,暗中嫉恨的有之。

譬如谢汋,自视甚高,却事事被谢爻压一头。无论出身、修为还是际遇,他都远远不如谢爻,只要是谢爻有的东西,他都想拥有,即便只是个待宰的凡人少女,因为占了谢爻入室弟子的名头,他便要时不时地来逗一逗。

却不知他自诩聪明,其实是个沐猴而冠的跳梁小丑。

她闭上双眼,将整个人浸没在池水中。

刹那间,无数支离破碎的光影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一股脑地钻进她神识中,仿佛要将她的神魂撑破,无数尖啸声撞击着她的耳膜,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她眼前飞速变幻,仿佛无数魑魅魍魉。

她像是坠入一条声与光汇聚而成的,奔腾不息的大河,在山峦似的浪涛中颠簸,时而被挤压,时而被撕扯。

别说凡人,就算是修士的神魂也很难承受这样的痛苦,因而才有人一进这照机镜便忍不住捏碎了琉璃珠。

不过经受过神魂的凌迟,世间没有什么痛苦是冷嫣无法承受的。照机镜仿佛也看出这样的手段对她不起作用,那些混乱的光影和声音瞬间消失,她的周围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

接着黑暗中闪烁起粼粼的光点,她感到刺骨的寒意从后背钻入四肢百骸中。

她认出这里是清涵崖上玄冰窟,她的死地。

此刻她卧在冰上,手脚被缚,像一头待宰的牲畜,谢爻站在她身旁,手里握着寒光闪闪的“可追”。

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解开获她的衣襟,毫不犹豫地举起剑,剑锋割开她的灵府,发出裂帛般的声响,他将左手探入,搅动着,搜寻着,仿佛想将她的神魂生拽出来受极刑。

然而什么都没有,她的灵府中空空如也。

紧接着,“谢爻”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痛苦地扭曲起来,他奋力将左手抽出来,仿若冰雕玉琢的手像是被烈火烧灼过,焦黑的皮肉一片片脱落,露出血肉和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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