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199)

谢汋一哂:“羽鳞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们师徒情如父子,关系一向融洽,我有何理由害他?”

崔父道:“这理由难道不该问仙君自己?”

崔羽鳞止住了哭,离火珠红光闪耀,仿佛他的怒火:“功法是谢汋传音告诉我的,丹药是谢汋让石红药送来的,我死后她悄悄将剩下的药藏了起来,你们不信就把石红药拿来问问!”

谢汋冷声道:“我知你经脉受损,故此命人送益气的丹药给你,没想到你自己行差踏错,却一味推卸责任,说到底是我教导无方。”

崔父冷笑了一声:“既然谢仙君不肯承认,那便唤那送药的弟子来问一问。”

说着看向重玄坐席:“敢问座中可有一位姓石的弟子?”

众弟子都看向一个着天青色绣银道袍的女弟子,她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头几乎垂到了胸前。

良久,她终于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但仍然低着头,似乎很害怕。

谢汋心头掠过一抹疑云,石红药虽有些驽钝,但平日并不是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他感到一切又在慢慢脱离他的掌控,这种感觉犹如一群蚁虫啃啮着他满是孔洞的心脏。

他瞥了一眼堂兄,谢爻始终冷冷地看着他被众人围攻,带着股事不关己的漠然,仿佛在云端俯瞰苍生的真神。

不过一个用阵法和人力造就的半神罢了,谢汋一哂。从他心脏的空洞里,丝丝缕缕的黑暗慢慢渗出来,涌入他的魔脉中,吸血藤一般的魔脉贪婪地汲取着从他心底深处涌出的黑暗,迅速充盈、蔓延,仿佛要撑破他的骨骼和皮肤。魔脉在他体内疯狂蔓延,几乎让他生出一股无所不能的错觉。

“红药,”他看着怯懦不安的女子,心中满是轻蔑,语气却格外温柔,“我可曾让你送毒药给你师父,事后又支使你毁灭证据?”

他仍旧十分笃定,石红药这样的女子,也许会因为良心不安而拖泥带水,但绝不会忍心背叛自己倾慕之人。

正思忖着,却见石红药缓缓抬起头来,眼含热泪地望着他,随即跪倒在地:“师祖,请恕弟子不能再替师祖遮掩下去……”

谢汋刹那间如坠冰窟,直到此刻,他方才想到另一种可能。

石红药背叛了他。

石红药接着向崔母手中的离火珠叩首:“弟子送药时一无所知,无意间害死师尊,弟子最该万死。”

崔羽鳞厉声数落道:“逆徒,你这逆徒!我就不该因为石氏收下你……”

崔父打断他,盯着石红药道:“你一开始不知道就算了,事后为何不说出真相,却助纣为虐帮他湮灭证据?”

石红药泪如泉涌:“师祖要挟弟子,说弟子已背上了弑师的罪业,若是不帮他,便将事情揭发,说是我恋慕师尊,求而不得,这才因爱生恨,痛下杀手……师祖还说他是一峰之主,要碾死弟子易如反掌,就算掌门和长老们知晓也不会追究他……”

郗子兰道:“你休要胡说,重玄门风谨严,绝不容许这等事发生。”

石红药抹着眼泪道:“师祖杀死座下首徒眼睛也不眨一下,何况是我这不名一文的小弟子?”

郗子兰一时叫她驳得哑口无言。

殿中响起窃窃私语,郗子兰越发感到无地自容,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谢汋几乎对石红药有些刮目相看了,若是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一定感到十分有趣,但发生在自己身上便不那么有趣了。

怒火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烧起来,世间最令人愤怒之事,莫过于被一个蠢人背叛,被一个蠢人愚弄。他并不介意任何一个人背叛他,唯独石红药的背叛让他火冒三丈——这个他鄙薄蔑视,连一根头发丝都瞧不上的驽钝女子,迷恋他成狂的蠢物,竟然耍得他团团转!

他恨的不是背叛,是沦为蠢物和废物。

此时再辩驳已失去了意义,他太相信石红药,她掌握着他所有的秘密,纵使其它事都可以抵赖,但他身上的魔脉却是藏不住的。

他瞥了眼偃师宗的坐席,只见那玄衣女子一张脸冷若冰霜,简直叫人怀疑她的血也是冷的,连嘴唇都冻得失了血色,只有眼下的胭脂痣在灯火下红如泣血。

她究竟是什么人?究竟和他有什么仇?他不信是因为偃师宗灭门之事,偃师宗覆灭是上一代的事,他和谢爻这些小辈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说过,他也是最近才从夏侯俨口中得知的。

她这样处心积虑,一定和他们有血海深仇,而且从她的手段来看,她似乎很了解他们每个人……

他抚了抚额角,转向石红药:“你是什么时候投靠偃师宗的?”

石红药茫然道:“弟子不知道师祖在说什么。”

写离声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