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266)

他虽然暗中派谢汋做了许多事,但也不见他中饱私囊。但要说他如何大公无私,为了宗门披肝沥胆,也是完全没有的事。

他就像一头拉磨的驴,蒙着眼睛,拉着重玄这块大磨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打转。若非要给他下个判断,大约只有“平庸”两字。

但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

冷嫣将其它几大宗门的傀儡人或内奸传来的信息汇总起来,发现这次夏侯俨集结的大能中有不少阵法高手。

她从未听说夏侯俨在阵法上有什么突出的造诣。

她捏了捏眉心,将信笺一封封收到箧笥中,然后开始部署赤地的傀儡兵力。

……

逃出偃师宗后,姬少殷带着沈留夷在茫茫沙碛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没有向宗门传信,也没有御剑赶回宗门,原本理所当然的一切都成了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而前尘往事却像梦魇中爬出的巨兽,盘踞在他全新的人生中,令他再也无法忽视。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不愿意怀疑师父和其他长辈,但无法自欺欺人,对那狰狞黑暗的巨兽视而不见。

他不自觉地想逃避,逃避真相,逃避痛苦,但他不能逃,这是他欠姬玉京的。

何况他身边还有沈留夷。

沈留夷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一脚深一脚浅地跋涉着,没有怨言,也不说一句话。在他面前,她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不敢与他交谈,不敢与他对视,他偶尔回头对上她的眼睛,都会看见里面充满了惊恐、畏怯和不安。

姬少殷知道原因,任谁被别人看见自己最不堪最丑恶的一面,都无法再面对那人。

他想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她的错,但心里明白,无论怎么劝慰,他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而师妹是受他牵连才落到这种境地的,这是最让姬少殷愧疚的事。

他们就这样沉默无言地在沙碛中游荡到天明。

晨光将白色沙海映得明亮耀眼好似雪原。

直到这时,姬少殷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沈师妹,你想回宗门么?”他的声音嘶哑,好像被沙砾磨了千万次。

沈留夷两行眼泪顿时落了下来,点点头:“小师兄,我想回去的。”

仿佛生怕他拒绝,她慌忙又补上一句:“你放心,我不会把她的事说出去的,不管谁来问,我只说从头到尾被关着,一个人也没见着。”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姬少殷的心脏一阵揪紧。

“好,我这就给师父传音。”他一边说一边施了个传音咒。

夏侯俨得知两人脱困,自是惊喜交加:“你们两人可曾受伤?”

姬少殷道:“只是些皮外伤,师尊无须挂怀。”

夏侯俨又问了他们的方位,欣然道:“为师正好快到赤地附近,你们在原地歇息,等为师来接应,余事见面再说。”

那语气中熟悉的殷切此刻却像针一样刺痛了他。

姬少殷嘴唇动了动,终究只是道了一声“师尊保重”,断开了传音。

不出一个时辰,重玄的飞舟便出现在天际。

姬少殷扶着沈留夷登上飞舟,夏侯俨亲自下到甲板上。

姬少殷一见那飞舟的制式,便知这是造价不菲的战船,舱底蕴藏着大量灵力,无论是布阵还是交战都威力无穷。

他暗暗一惊,问夏侯俨道:“师尊此次前来赤地所为何事?”

夏侯俨道:“赤地叛乱久未平息,再拖下去人心乱离,为师这次是带兵亲征。”

他顿了顿,笑道:“这只是其中一艘,其余九艘还在途中。”

姬少殷听了越发心惊,他也知道攻打赤地几个魔城根本用不着这样的阵仗,他们的目标当然是偃师宗。

脑海中有个身影浮现出来,他强自镇定:“预祝师尊旗开得胜。”

夏侯俨笑着将他们迎入舱房中,嘘寒问暖一番,又替两人探了脉息,见并不大碍,便放下心来。

他见沈留夷神思不属,形容憔悴,料想她胆子小不经事受了惊吓,便即吩咐仙侍伺候她回房沐浴歇息。

待沈留夷离去,夏侯俨屏退了侍从,掩上舱门,又设了个隔音阵,这才向徒弟道:“少殷,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几日被关押在何处?又是怎么逃脱的?”

姬少殷眉头微微一蹙:“弟子觉察苏剑翘身份可疑,便将她叫到院中问话,谁知她修为远在弟子之上,不知用了什么阵法,将弟子和沈师妹传到一处地下囚室中关押。昨夜又不知为何将我等扔在沙碛中。”

夏侯俨沉吟道:“这么说来,你们对自己身处何地一无所知?”

姬少殷道:“那囚室伸手不见五指,苏剑翘将弟子两人投入囚室中后便再未露过脸。不过弟子探查过方位,应当在赤地附近的沙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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