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298)

谢爻已知道她要说什么,目光动了动:“好好歇息,不用担心。”

郗子兰却还是拽着他的袖子不放,谢爻只得停下脚步。

“阿爻哥哥,你见到她到底打算怎么样?”郗子兰不安地问道。

这问题像一把刀,刺破了谢爻连日来的自欺欺人。

见到她以后他该怎么办?他一直回避的问题,被郗子兰送到了他面前。

郗子兰眼中泪光闪烁:“阿爻哥哥,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欠她一条命,便将这条命还给她吧,免得再连累别人,也让你左右为难……”

她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

谢爻沉默地看着她,幽邃的眼眸不辨悲喜。

良久,他握了握她的手,一字一顿地道:“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无比,像是从肺腑中挤出来的一般。

郗子兰仰起脸,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可是……我不死,她不会放过重玄的……”

谢爻的目光渐渐涣散,这令他的神情空洞得好似傀儡一般,他面无表情道:“那我就杀了她。”

郗子兰闻言哭得更凶,羸弱的肩头轻轻颤抖,一边哭一边道歉。

谢爻无言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转身走出舱房。

……

“赏剑大会”定在戌正,金乌西坠时分,各大宗门的飞舟和飞阁陆陆续续开始抵达昆仑山麓的烛庸门。

山门外迎客的不仅有烛庸门的执事长老和弟子,还多了几个身着水蓝色长袍的傀儡,他们的衣裳式样与中土宗门的道袍多有不同,颇有异域之风。

赏剑会仍旧设在当初举行论道会的太极台上,只不过因为是夜里,太极台旁竖起了八十八棵灯树,将周遭照得煌煌如昼。

太极台正中矗立着一座三丈来高的琉璃宝塔,在灯光里五色氤氲,光耀夺目,隐隐可见悬在塔中央的剑影,那显然就是羲和心铸成的旷世宝剑了。

众人心中都有些忐忑,生怕偃师宗有什么阴谋,布了什么阵法,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但到得烛庸门一看,除了抵挡阴煞雾的护派阵法以外丝毫看不出其它阵法的痕迹,不由暗暗困惑起来。

难道偃师宗兴师动众地把他们请来,真的是为了炫耀那把羲和心铸成的宝剑?

重玄一行人乘坐飞舟抵达时,其它宗门的客人差不多都已到了,烛庸门的现任掌门和已经退隐的老掌门都已入座,不过两个主位仍旧空着。

郗子兰朝那两个空坐席扫了一眼,不觉想起上回在姬氏家主就任典礼上的经历,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们把这么多人聚到一处,究竟是要做什么?”

谢爻不答,章明远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子兰放心,有章师叔和神君在。”

郗子兰点点头,跟着两人入了座。

片刻后,远方黑沉沉的天际中忽然亮起一线白光,众人抬头望去,那白光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众人发现那道白光原来竟是一头通体莹白的狼,背上驮着个白衣女子,凌空履虚向太极台行来。

离得太远,女子的面目在黑暗中尚且分辨不清,但谢爻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

那当然是阿嫣,这是多么明显的事,就像日月一样昭彰,可他竟然直到此刻才发现。

白狼的皮毛在黑夜里宛如银月,走到灯下,越发白得晶莹剔透,它昂着首,不紧不慢地迈着步,透着股旁若无人的孤高气息。

有人认出那是什么,惊呼道:“昆仑雪狼!”

“莫不是看错了?”有人反驳。

“绝不会看走眼,”先头那人道,“老夫当年亲眼见过妘元君的坐骑,那皮毛的色泽和眼睛的颜色,除了昆仑雪狼还有什么灵兽长这模样?”

“可是传说中昆仑雪狼不是只认羲和传人为主么?”

“偃师宗本就传承自昆仑一派,现任宗主与羲和有什么关联也未必……”

谢爻自是一眼便认出了昆仑雪狼,心中升起疑云,冷嫣是他亲自从凡间带回来的,她的经脉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很不寻常,但他从未在她体内探到过一丝一缕羲和神脉。

但昆仑雪狼不会平白无故认一个凡人为主,其中肯定有什么缘故。

章明远亦是不明就里,但郗子兰却已吓得花容失色,原本她还心存侥幸,但愿是许青文的猜测错了,如今亲眼见到那女子骑在狼背上,连那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众人一边议论纷纷,一边将目光投向狼背上的女子,只见她身着偃师宗的白袍,长发绾了个简单的发髻,通身上下没有任何饰物,素净到了极点,却衬得她那副眉眼越发艳丽。

在场大部分人都从未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偃师宗主,想不到传闻中凶神恶煞的偃师宗妖人是个纤瘦单薄的美貌女子,但越是如此,越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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