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35)

玉面天狐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冷笑道:“太极台上以武论道,这位道友若想比试,大可以堂堂正正自报家门,暗箭伤人未免下作。”

那漂渺无迹的少年声音道:“我们也是来看人论道的,哪知会看到畜生咬人,你说荒唐不荒唐?”

青衣女子道:“荒唐荒唐,真荒唐,也不知是哪家的畜生,怎不见主人出来管管。”

少年叹了口气:“畜生如此不像话,可见主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狐勃然大怒:“敢辱我师门,自寻死路!”

他一边说着,催动灵力,割断的筋脉在涌动的灵力中接续恢复,断腕中生出新的血肉——和肇山派两个穷酸修士不同,对他这样血脉强大的天狐来说,接续经脉、断手重生也不过是浪费点灵力的事。

不过方才失了脸面,他眼下只求速战速决,当下捏诀念咒。

随着他嘴唇轻动,身后九条流光般的狐尾若隐若现。

每条狐尾足有丈余,随风轻动,犹如一把巨大的白色羽扇。

围观众人见此情景,不由大为振奋——天狐只有遭遇强敌时才现出狐尾,而九尾在天狐族中更是极为罕见,大部分人都不曾亲眼见过。

本以为他们来这论道会只是给重玄捧个人场,孰料有这等精彩绝伦的好戏看!

只有柏高和青溪捏了一把汗,现出九尾的天狐功力大增,那两位恩人虽厉害,看起来却只是常人,他们能应付得了么?

他们一时只恨自己不学无术,修为低下,只能袖手旁观。

青衣女子见了这九条华丽狐尾却没有半点惊惶,反而笑道:“这畜生的毛色不错,扒了皮与你做件狐裘如何?”

少年傲然道:“不要,我嫌他又骚又臭。”

天狐一张玉面涨得通红:“大胆鼠辈!”

话音未落,已提剑拔地而起。

现出九尾的天狐与方才不可同日而语,汹涌的灵力自软剑上喷涌而出,犹如白练,又如蛟龙张开巨口,似要将那娇小的青衣身影一口吞入腹中。

那青衣少女轻笑一声,直到剑影离她不过寸许,方才悠然跃起,在半空中挽了个剑花,只见一片青光落下,轻柔得好似二月春风拂过柳梢。

玉面天狐手中恶龙般张牙舞爪的软剑,在她青青的剑风中寸寸断裂,犹如三尺寒冰在春风中消融。

风继续拂过他的手腕,新生的手腕再次落下,仿佛吹落一朵桃花。

风依然未停,拂过他身后九尾,九条灵尾依次而断,轻巧得仿佛解落一件衣裳。

春风乍停,玉面天狐方才察觉狐尾断裂那撕心裂肺的痛。

天狐的灵脉与人不同,全身灵脉都汇聚到尾巴上,斩断灵尾,便是切断了他灵脉的源头。

青衣女子在半空中轻巧回身,方才收住的剑势再起。

剑身颤动,剑气顿生,犹如风起青萍之末。

玉面天狐似被这阵风攫住,竟无法动弹。

不但是他,连围观众人也在这温柔至极又残酷至极的剑意中屏住了呼吸。

春风吹入襟怀,所过之处,血肉似冰雪消融。

剑尖轻轻一条,一颗带着血的灵珠滚落下来,隐隐流溢着红光——这是天狐的妖丹。

从青衣女子出剑,到玉面天狐断手、断尾、剖丹,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崔羽鳞本以为玉面天狐足以应付,等他发现自己大大低估了对手修为时已经来不及了。

等他察觉不对,玉面天狐已经蜕回了狐形——他灵尾被斩、妖丹被剖,灵力迅速流逝,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狐狸蜷缩成一团,眼中满是惊恐。

女子这时才堪堪落回地上,青纱依旧纹丝不动地覆在脸上。

众人都看得怔住,谁也没见过那样温柔又那样残酷的剑。

柏高和青溪也说不出话来。

崔羽鳞腾地从座中站起,飞身跃上太极台。

青衣少女却似看不到他,向那地上的妖丹一指,带血的妖丹飞至半空中,上面的血污顷刻间消散。

她捏住妖丹看了看道:“这颗珠子看着能换几块灵石,替你买件香香的皮裘正好。”

少年道:“可惜狐狸只有一只,否则凑成一对,正好做对耳珰。”

玉面天狐已完全丧失了斗志,只知瑟缩在崔羽鳞的脚边。

崔羽鳞扫了他一眼,心中暗道没出息,恨不能将这废物一脚踢开。

他冷笑着向那青衣女子道:“论道会向来点到即止,这位道友出手如此狠毒,怕是不合规矩。”

青衣女子“扑哧”一笑:“畜生咬人时不讲规矩,挨打时倒同人讲起规矩来。”

少年声音道:“谁同畜生讲规矩,恐怕自己也是畜生。”

那声音仿佛近在耳畔,又似自天外传来,以崔羽鳞的修为,竟也无法判断出声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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