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47)

谢汋皱了皱眉:“几百年前的事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郗子兰不自觉地把手放在隐隐做痛的心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时常想起她。”

她顿了顿,抬起眼,望着谢汋:“小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阿爻哥哥和那弟子相处时是什么样的?”

谢汋唇角玩世不恭的笑容褪去,他的眉眼中有股邪气,不笑时就显得阴沉。

“你别乱想,师兄向来冷情,他看我们这些人也就像木石一般,在他看来那凡人不过是个器皿,”他顿了顿,目光里忽然饱含了柔情,“在师兄眼里,只有你是不一样的。”

郗子兰仍然感到不安,不过还是点点头。

两人到得她所居的芳芷殿前,刚迈入庭中,便有一道白影蹿出来。

两个道僮着急慌忙地在后面追着,口中喊着:“紫阁仙君,紫阁仙君请留步……”

郗子兰一惊:“阿玉,你怎么跑出来了……”

白狐一道闪电似地奔到郗子兰跟前,伏倒在地:“师尊救我,他们要将徒儿带走……”

它的后腿筋脉被斩断,虽已用灵药续接上,伤势仍然很重,方才不管不顾地奔逃出来,渗出的血已将白纱染红。

郗子兰一阵鼻酸,蹲下身,抚了抚天狐头顶:“阿玉,你可知你这回犯了大错?”

天狐道:“徒儿知错了,徒儿只是容不得那些人诋毁师尊……师尊就饶恕徒儿这一次吧……”

“不是我不愿饶恕你……你做错了事,损害了宗门声誉,依例该逐出师门的,掌门师兄和长老们让你留下,已是网开一面,”郗子兰红着眼眶道,“我替你求情也没用……”

天狐用前爪抓住郗子兰的裙摆,哀声恳求:“徒儿甘愿受罚,师尊怎么罚我都成,徒儿这条命是师尊的,要打要杀都行,只有一个,求求师尊,让我留在师尊身边……”

郗子兰目光有些躲闪:“你好好思过,待长老们消气,我……我会去看你的……”

天狐道:“师尊可是觉得徒儿失去九尾没了用处?徒儿还能再修炼,我一定日夜苦修,不会再躲懒了……”

他急于证明自己还有用,强行催动灵力,想要变化成人形,奈何伤势太重,勉强化形,只变化了一半,四肢仍是狐腿,脸上白毛未褪干净,还长着张狐狸的尖嘴,非人非兽,锦袍上满是血污。

若说兽形的断尾天狐还有几分惹人怜惜,他这不伦不类的样子便只剩下狰狞可怖了。

偏偏他还不自知,勉强用伤腿支撑着自己,踉踉跄跄地上前拉郗子兰的手:“师尊你看,徒儿还能化形,还能修炼……”

郗子兰像见了怪物一样缩回手,连连后退:“阿玉,你听我的话……”

天狐看到主人眼中的陌生和嫌恶,不由愣在原地:“师尊,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啊!”

他在主人面前向来乖巧,郗子兰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纠缠不休,连对灵宠的心疼怜悯都消磨去不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我何尝要你做过这些?你自作主张,败坏宗门声誉,叫别人怎么说我这个主人?”

天狐难以置信:“连你也怪我……”

他冷笑数声:“师尊,这三百年来,孤衾寒枕,是谁陪在你身边?你伤心抹泪时,又是谁安慰你?”

他上前一步,眼中隐现幽蓝兽瞳:“子兰,你眼里只有谢爻,可他可曾有一日尽过道侣的责任?这世上只有我真正心疼你,只有我真正懂你……”

他口中生出獠牙,忽然兽性大发,朝着郗子兰扑过去。

可不等他的兽爪碰触到郗子兰的衣襟,一道剑风自旁横扫过来,天狐瞬间被弹出数丈,后背重重撞在正殿廊柱上,又砸落到地上。

天狐吐出一口鲜血,再次退回狐形。

他吃力地抬起头,只见谢汋一手揽着郗子兰羸弱的肩头,斜睨着他,唇角带着讥诮的微笑,眼中尽是鄙夷。

“畜生就是畜生,”他轻描淡写道,“全无自知之明,这死缠烂打的样子真难看。”

他顿了顿,向那两个道僮道:“还不把他绑起来。”

两个道僮都是玄季宫的仙侍,往日玉面天狐是峰主琼华元君的爱宠,他们都尊他为“仙君”,方才“请”他走也是恭恭敬敬的,听谢汋这么说,不由有些迟疑,都看向郗子兰。

郗子兰却别过头去,并不看那天狐,也不出言阻止。

谢汋道:“还愣着干嘛?”

两个道僮忙上前将天狐的四肢用玄铁链缚住。

天狐绝望地盯着主人,狐嘴翕张,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有鲜血汩汩地涌出来。

谢汋道:“把这畜生送到西华苑去,链子锁好,别让他再逃出来。”

天狐难以置信地看着郗子兰:“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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